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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伯父毛岸英

作者:毛新宇

第十章 永遠的紀念
91是否出兵

  10月2 日,毛澤東以中共中央的名義起草了致斯大林的電報:“我們決定用志愿軍名義派一部分軍隊至朝鮮境內(nèi)和美國及其走狗李承晚的軍隊作戰(zhàn),援助朝鮮同志!
   要知道,當中國決定與美國為首的16國的聯(lián)合軍對抗時,是冒了多大的風險呀!單就中美兩國的實力來對比,就顯得太懸殊了。美國的一個軍裝備有各種先進火炮1500門,我們一個軍才36門……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jié)束后的幾十年間,美國依仗其戰(zhàn)爭中膨脹起來的實力,橫行世界。新中國的建立,美國又氣又惱,同時又對新中國的武裝力量持一種輕視態(tài)度。
   然而美國的當權(quán)者忽視了一點,那就是毛澤東的性格,他視“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的氣概,還有就是中國共產(chǎn)黨的堅強意志和中國人民不屈不撓的民族精神和反侵略斗爭的決心,以及經(jīng)過國內(nèi)革命戰(zhàn)爭洗禮壯大的中國革命軍隊的戰(zhàn)斗力。
   在當時,應(yīng)該支持朝鮮人民抗擊美國侵略的意見比較一致,黨內(nèi)的不同意見以及人們的焦慮所在,也主要在我們有沒有力量派兵出去與美國及其聯(lián)合軍正面對抗,仗能不能打贏?
   在嚴峻的形勢下,毛主席召集中共中央的領(lǐng)導人,多次集體研究,讓大家各抒己見。盡管中央在1943年延安時期就通過決議,賦予主席最后決定權(quán),但是毛澤東在會上仍要求大家盡量擺出出兵的不利條件,而且十分注意聽取不同意見,這正是中國共產(chǎn)黨和毛澤東一貫倡導的黨內(nèi)民主。
   不贊成出兵的意見認為,盡管我們使用了非官方的“人民志愿軍”的名義,可各國都明白這是中國的正規(guī)部隊。美國可以以此為借口向我們宣戰(zhàn)。我國幾乎沒有可以用來作戰(zhàn)的海軍、空軍,遭受到敵人的?盏墓,難于防御,經(jīng)濟難以支撐,國內(nèi)局勢難以預(yù)料。
   主張出兵的意見則認為,中朝兩國唇齒相依,如果坐視美國占領(lǐng)全朝鮮,國際反共勢力的氣焰會更加囂張,還會得隴望蜀,我國的安全仍會受到威脅。不出兵,受到美國支持的南朝鮮反共仇華的李承晚政權(quán),會擁兵壓到鴨綠江邊,東北長達800公里的邊防線將無休止地需要大批部隊設(shè)防戍邊。中國的最發(fā)達地區(qū)、中國絕大多數(shù)的重工業(yè)都集中在東北,而東北地區(qū)的電力供應(yīng),又主要靠鴨綠江朝鮮一側(cè)的水豐電站供應(yīng),這一電站當時又是亞洲最大的水電站。如果敵方控制了南滿電力,東北多數(shù)工廠就要停產(chǎn),被迫遷移內(nèi)地;此外,國內(nèi)剛剛被鎮(zhèn)壓的反動勢力也會受到鼓動,配合跑到臺灣的國民黨,到處作亂……諸如此類,無論從我國切身利益還是出于國際主義義務(wù)方面考慮,出兵參戰(zhàn)是必需的、正確的,同時以“志愿軍”的名義出兵入朝參戰(zhàn),也不一定會引起中美兩國正式開戰(zhàn)。
   毛主席聽了不同意見,仍從辯證唯物主義的方法出發(fā),當時的實力對比,當然是美國的優(yōu)勢明顯,但是毛主席是偉大的革命家、政治家、戰(zhàn)略家,他對當時整個世界形勢有獨到的分析判斷:美國的戰(zhàn)略重點在歐洲,當時的主要對手是蘇聯(lián),它在朝鮮投入的力量有限,其軍隊進行的是不義之戰(zhàn),士氣不高,而我軍的陸軍作戰(zhàn)能力應(yīng)比美軍強,我們有人民大眾和蘇聯(lián)等社會主義國家的支持,朝鮮又鄰近我國,便于我軍長處的發(fā)揮,而國際上美蘇兩強對抗的形勢,也為中國在朝鮮一個局部戰(zhàn)場對抗美國造成有利條件。

92報名出征

  10月3 日以后,中共中央領(lǐng)導核心繼續(xù)開會討論是否出兵的問題。針對到會者中不贊成出兵的意見,毛澤東說:“你們說的都有理由,但是別人危急,我們站在旁邊看,怎樣說,心里也難過!
   如果說知子莫如父,那么如今,毛岸英對父親是識父莫若子了。當父親力主出兵抗美援朝后,岸英知道自己對父親的支持,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要帶頭去。他抱定一個決心———去朝鮮參戰(zhàn)。
   1950年10月7 日晚,中南海里清幽寂靜,毛澤東在菊香書屋內(nèi)設(shè)家宴為即將赴任的中國人民志愿軍司令員兼政委彭德懷送行。菊香書屋是一個四方形的四合院,東西南北四面各有五間屋。北面正中一間是爺爺?shù)男褪,靠墻排滿了書架。東頭兩間是爺爺?shù)呐P室,里面有一張?zhí)刂频奈宄邔挼拇竽景宕,半邊床上擺滿了書。北面西頭的兩間屋是屬于江青的臥室。西房的北頭三間屋,南房的西頭兩間屋都是
書房,因為菊香書屋沒有專門的餐廳,這個家宴就擺設(shè)在了書房里。
   彭德懷第一次與岸英見面是1946年在延安時。新中國成立后,他們就沒有機會再見過面。
   由于江青不在家,家宴只有爺爺、我的伯父和彭德懷三個參加,氣氛很輕松隨意。
   “岸英,你在哪個單位工作?”
   “北京機器總廠!
   “工人對朝鮮戰(zhàn)爭有什么反應(yīng)?”
   “工人的覺悟很高,堅決要求支援朝鮮人民,大家都被發(fā)動起來了!
   毛澤東插話說:“不是發(fā)動,正義的戰(zhàn)爭還用發(fā)動嗎?岸英,你要去朝鮮難道是我‘發(fā)動'嗎?”我的爺爺雖然微笑著說,但這話卻使彭德懷愕然停箸,“主席,這……”
   “噢,彭叔叔,是這樣,我要第一個報名去當志愿軍!
   “主席,這怎么行!”彭德懷把目光投向毛澤東。
   爺爺臉上掛著慈祥的容顏,說:“岸英想跟你去朝鮮參戰(zhàn),我可沒有這個權(quán)力批準,你是司令員嘛,收不收他這個兵喲?”
   彭德懷一愣,立刻推脫:“去朝鮮有危險,你在工廠好好干,也是支援了抗美援朝!”
   我的伯父一聽彭德懷要封口,有點發(fā)急:“彭叔叔,我在蘇聯(lián)當過坦克兵,參加過追擊德國鬼子的大反攻,朝鮮戰(zhàn)場的戰(zhàn)火再這樣燒下去就要到鴨綠江邊了,‘唇亡齒寒',我應(yīng)當帶頭上前線……”
   彭德懷見毛澤東端起了一杯酒,已經(jīng)明白了毛澤東的態(tài)度,岸英上前線的事是父子倆已經(jīng)商量好的了。同意吧,可毛澤東一家人為革命已經(jīng)付出的夠多的了,戰(zhàn)爭不是兒戲,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還是猶豫。
   “德懷,那我就替岸英求個情,你就收下他吧!”毛澤東說著,看著自己的兒子也斟滿一杯酒站起身,便慨然說道:“老彭,這杯酒是我為你們壯行的酒,祝志愿軍在你彭大將軍的指揮下旗開得勝!”
   三個人碰杯。酒滿心誠,一飲而盡。
   伯父入朝是他主動提出來的,他從小的志向是從軍、從政。在蘇聯(lián)他主動要求上前線,當自己的國家開始了抗美援朝保家衛(wèi)國的時候,作為一名已經(jīng)在政治上成熟的熱血男兒,當然會積極要求上前線了。至于他留在志愿軍總部,那倒是因為我的伯父懂俄語、英語,過去又從事機密工作的緣故。

93軍令如山倒

  毛澤東本人后來在與他的老友周世釗的一次談話中,回答了周世釗提出的“毛岸英為什么要上朝鮮前線”的問題。他說:“當然你如果說我不派他去朝鮮戰(zhàn)場,他就不會犧牲,這是可能的,也是不錯的。但是你想一想,我是極主張派兵出國的,因為這是一場保家衛(wèi)國的戰(zhàn)爭。我的這個動議,在中央政治局的會上,最后得到了黨中央的贊同,做出了抗美援朝的決定……要作戰(zhàn),就要有人,派誰去呢?我作為黨中央的主席,作為一個領(lǐng)導人,自己有兒子,不派他去抗美援朝,保家衛(wèi)國,又派誰的兒子去呢?人心都是肉長的,不管是誰,疼愛兒子的心都一樣。如果我不派我的兒子去,而別人又人人都像我一樣,自己有兒子也不派他去上戰(zhàn)場,先派別人的兒子去上前線打仗,這還算是什么領(lǐng)導人呢?這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岸英是個年輕人,他從蘇聯(lián)留學回國后,去農(nóng)村勞動鍛煉過,這是很不夠的,一個人最好的成長環(huán)境就是艱苦!在戰(zhàn)斗中成長要比任何其他環(huán)境來得更嚴更快。基于這些原因,我就派他去朝鮮了!
   1950年10月8 日,毛澤東以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的名義發(fā)布了關(guān)于組成中國人民志愿軍的命令。
   同日,毛澤東也給倪志亮發(fā)去電報,通知他關(guān)于中國政府決定派遣志愿軍入朝作戰(zhàn),并轉(zhuǎn)金日成同志,請他即派樸一禹同志到沈陽與彭德懷、高崗二同志會商中國人民志愿軍進入朝鮮境內(nèi)作戰(zhàn)有關(guān)的諸項問題。
   倪志亮時任中華人民共和國駐朝大使,樸一禹為朝鮮人民軍次帥(當時朝鮮人民軍只有金日成是元帥,下有三位次帥,樸是其中之一)。軍令如山倒。10月8 日,岸英伯父來不急向家人告別,也沒有時間抽空去醫(yī)院探望因急性闌尾炎發(fā)作而動手術(shù)的妻子劉思齊,急匆匆隨彭德懷、高崗和臨時組成的指揮所人員,一道乘飛機赴東北。
   這一天,他抽空辦的惟一一件私事,是把一封寫好的信,加了一句話,寫上日期,投進了郵筒內(nèi),信是寫給湖南舅舅的。
   9 日上午,彭德懷和高崗在東北軍區(qū)招待所會議室召開了志愿軍師以上干部會議,宣布中央出兵援朝的決定。出席會議的有十三兵團司令員鄧華、東北軍區(qū)副司令賀晉年和所屬各軍軍長、軍政委等。
   鄧華向彭德懷介紹參戰(zhàn)部隊各軍領(lǐng)導。彭德懷與他們一一握手。
   高崗宣布開會。
   會上宣讀黨中央關(guān)于志愿軍入朝參戰(zhàn)的決定和軍委對志愿軍領(lǐng)導的任命。接著彭德懷講話,他詳細闡明了我國出兵參戰(zhàn)的必要性,他說:“這次率兵出征,不同以往,美軍海、陸、空三軍,現(xiàn)代化裝備,而志愿軍基本上還是‘小米加步槍',加上異國作戰(zhàn),朝鮮幅員狹小,沒有像國內(nèi)過去那樣的活動余地,而且地理民情不熟,語言不通,部隊作戰(zhàn)所需物資絕大部分要靠國內(nèi)補給,這就加重了后勤方面的困難!还苡惺裁蠢щy,我們必須打好這一仗!
   彭德懷提高嗓門說:“我們要快出去,要和敵人搶時間。中央派我來到這里,這只是三天前才決定的。所以我命令:所有參戰(zhàn)部隊,從現(xiàn)在起,十天之內(nèi)做好一切出國作戰(zhàn)準備工作,要保證出發(fā)日期一聲令下,立即跨過鴨綠江!”
   10月11日,彭德懷到達安東,立即召來四十軍軍長溫玉成,了解參戰(zhàn)部隊的準備情況,并下去視察部隊戰(zhàn)備情況。

94戰(zhàn)前的思慮

  彭德懷了解到:此時,美國為首的“聯(lián)合國軍”和南朝鮮軍總兵力已達40萬,擁有各種飛機1000余架(海軍飛機除外),軍艦300 余艘,其先頭部隊約13萬余人已越過“三八線”,兵分多路向北推進。敵人是現(xiàn)代化裝備的機械化部隊,有空軍掩護和海軍支援,進攻速度極快……他想到離京時,軍委計劃用兩個軍作第一梯隊過江,頂住敵人后,再出兩個軍的作戰(zhàn)預(yù)案……
   眼前的情景和軍委的作戰(zhàn)計劃,同時在彭德懷的腦海里翻騰———
   “要是大橋被炸,后續(xù)部隊怎么能及時過江呢,集中優(yōu)勢兵力就成了一句空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干脆,背水一戰(zhàn),置之死地而后生。對!必須把參戰(zhàn)部隊集結(jié)于鴨綠江南,改變原先出兩個軍的部署,就這么辦!”
   他再三考慮比較后,終于下了決心,他給毛澤東發(fā)出電報。
   這時的北京中南海里。毛澤東已有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他的辦公室燈火通明,種種憂慮襲上他的心頭。最令毛澤東牽念的是周恩來和斯大林在莫斯科進行的會談是否順利。周恩來10月8 日飛赴蘇聯(lián),帶去了中共中央出兵援朝的決心,也帶去了向蘇方提出的裝備中國軍隊、派空軍支援中國出兵的一系列詳細要求。斯大林的態(tài)度會怎么樣呢?最要緊的是他會不會同意派出空軍配合志愿軍作戰(zhàn)?如果蘇聯(lián)不派空軍支援中國出兵朝鮮,就使志愿軍出國作戰(zhàn)面臨許多困難。中朝邊界只有一江之隔,但來往交通全靠安東至新義州大橋和冬季江面上的浮冰層。如果敵人仰仗空軍優(yōu)勢,嚴密封鎖大橋和江面,那問題就嚴重了,兩個軍不足以打殲滅戰(zhàn)。
   正當爺爺毛澤東苦苦思索之際,秘書送來了彭德懷的急電,他看完電報,立刻就認可了彭德懷把參戰(zhàn)的26萬部隊全部集結(jié)到鴨綠江南的主張。
   1950年10月11日,周恩來與斯大林會談結(jié)束。中蘇雙方在會談中就抗美援朝問題取得了一致意見。
   但是,當晚莫洛托夫又打電話告訴周總理,蘇聯(lián)不贊成中國立即出兵,也不準備派空軍支援。理由是:蘇聯(lián)的空軍沒準備好,要暫緩出動。斯大林對中國派志愿軍入朝作戰(zhàn)顧慮重重,他擔心中國出兵會引起世界大戰(zhàn)……周恩來立即說出不滿:剛剛決定的事情,你們就推翻了。周恩來表示,不管蘇聯(lián)怎么樣,我國已經(jīng)決定出
兵援朝。周恩來將這一情況立即向我的爺爺報告。
   毛主席接到周恩來的報告以后,決定再次召開緊急會議研究出兵問題。
   第二天晚8 時,毛主席致電彭德懷立即返京。彭德懷看著電報,皺起雙眉,目光冷峻。神情表現(xiàn)出疑惑,但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手中拿著點燃的中華香煙,不停地猛吸,然后在樓內(nèi)邊走邊思考。13兵團的領(lǐng)導焦急地對彭德懷說:“兵貴神速,十萬火急,我們再晚幾天入朝,人民軍更難有組織地撤退,過江后我們的立足點就更少了。此時不知有什么重大情況?”
   彭德懷未做任何回答,立即動身乘火車去沈陽,第二天早晨他乘飛機趕回北京。10月13日,彭德懷到京后立即趕到中南海豐澤園。爺爺已連續(xù)幾天沒有睡好覺了,他穿著寬大的睡衣,正在豐澤園北房的臥室里來回走動,一支接一支地吸著煙。見到彭德懷,他把蘇聯(lián)的變化講了出來。彭德懷也向毛主席匯報了朝鮮最新動態(tài)。

95告別

  彭德懷說:“昨天樸一禹同志到安東向我們介紹朝鮮的最新情況。人民軍撤至‘三八線'以北的僅有5 萬余人,美、英及南朝鮮軍四個師一個旅正準備進攻平壤,五個師從元山地區(qū)準備向鴨綠江推進。我們原來設(shè)想在元山至平壤以北地區(qū)建立防線已來不及,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危在旦夕。樸一禹再次代表金日成首相和朝鮮黨中央請求我黨中央盡快出兵支援。”
   “中朝兩國唇齒相依,世世代代友好,怎么能見死不救呢?”毛主席堅定地回答。
   10月13日下午,在中南海頤年堂,黨中央再次召開政治局會議,討論出兵朝鮮問題。毛主席首先將周恩來從蘇聯(lián)發(fā)來的電報給與會者傳閱,全場啞然,每個人都感到了焦慮。
   “形勢發(fā)生了變化,我軍在一個時期之內(nèi)不可能有制空權(quán),志愿軍還要不要入朝作戰(zhàn)?參戰(zhàn)與不參戰(zhàn)的利害關(guān)系如何?請大家再議一議!泵飨拈_場白很簡單。
   毛主席講完,大家的目光轉(zhuǎn)向了中央軍委副主席、志愿軍司令員彭德懷。
   彭德懷感到了這種期待,他開口道:“蘇聯(lián)不出動空軍,我志愿軍還是應(yīng)入朝作戰(zhàn),F(xiàn)在不入朝,等美軍到了鴨綠江邊,封鎖了江面,那時再打就被動了,我們損失將會更大。既然這場戰(zhàn)爭不可避免,我還是那句話,晚打不如早打!
   毛主席用堅定的語氣說:“我支持彭德懷同志的意見,盡管情況有變化,志愿軍入朝參戰(zhàn)是必要的和有利的!
   經(jīng)過討論,政治局贊同毛主席的意見,做出了莊嚴的決定:即使沒有蘇聯(lián)空軍的支援,在美軍大舉北進的情況下,不論有多大的困難,必須立即出兵援朝,迎擊北犯之敵,志愿軍按原計劃入朝作戰(zhàn)。
   政治局會議一結(jié)束,毛主席就給遠在蘇聯(lián)的周恩來發(fā)去了電報。
   10月14日,毛主席與彭德懷、高崗再次商談,詳細研究志愿軍入朝作戰(zhàn)的方針和部署,認為志愿軍于10月18日或19日分批渡江,先頭部隊步行200 公里至德川需7 天,休息一二天,可于10月28日到德川、寧遠線以南地區(qū)構(gòu)筑工事,待機殲敵。全軍26萬人渡江需要10天時間,即要到10月28日完成渡江任務(wù)。
   會后,高崗飛回沈陽。彭德懷留京等候周恩來的回電,15日返回東北。10月14日岸英伯父隨彭德懷回北京向毛主席和黨中央?yún)R報情況,結(jié)束時已是下午六點多鐘。第二天就要返回東北,他只有這一個晚上的時間,卻要處理許多的事,他借了一輛自行車,首先到他敬愛的帥孟奇媽媽家。帥媽媽請他吃過晚飯。臨別時,帥媽媽嘆了口氣:“岸英,我是不同意你去的,唉……既然你爸爸批準你去,你自己也要求到前線去,那……那就去吧!”
   伯父很動感情地說:“帥媽媽,你放心!我又不是直接到前方去,我是在彭總的司令部工作!
   她一再叮囑:“你要當心!”
   伯父回答說:“帥媽媽,你放心好了!我們共產(chǎn)黨員是唯物主義者,我們也常說人總是要死的,只要對人民有利,為中國人民和朝鮮人民去死,死得其所!我是個共產(chǎn)黨員,共產(chǎn)主義革命是不分國籍的,而且有幾十萬人都去,又不是我一個人孤軍作戰(zhàn)。帥媽媽,你別為我擔心,你自己要多保重。 
   伯父騎著破車,來到了他原準備要工作10年的北京機器總廠,因為他是秘密出國,便只跟廠長胡光告別。

96最后一面

  時間緊迫,伯父開門見山地對北京機器總廠廠長胡光講:“我國決定出兵朝鮮。我有緊急任務(wù),馬上就走。我負責的那塊工作,請總支再安排別人負責吧。我的東西留在這里,統(tǒng)統(tǒng)都不要拿,好像我還在那里工作一樣,不要因為我走了而影響大家!
   伯父從機器總廠騎車又趕到了北京醫(yī)院,一路上,伯父就在想:向結(jié)婚剛滿一年的妻子告別,告別的話要講得委婉一些,否則她會受不住的。
   一見面,他先關(guān)切地詢問她術(shù)后的感覺,心疼地問妻子傷口還疼不疼?接著他才說:“我已經(jīng)外出了一次,剛回來,還要走!
   思齊蒼白無力地躺在病榻上,心里挺不是滋味地說:“你又要出差了!”
   伯父緊緊地握住妻子的手:“這次出門時間可能很久……”
   “到哪兒?”從戀愛到結(jié)婚,分別再聚,已成習慣,思齊從來沒有在意,這次她卻禁不住問了一句。
   “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那里通訊不方便,要是較長時間沒收到我的信,你也別著急呀!蹦莻時代,組織紀律嚴明,“秘密”是不能向無關(guān)人員吐露的,哪怕是朝夕相處的愛人。
   思齊明白事理,點點頭。
   伯父此時似乎有說不完的話,他忽然冒出一句話:“有個朝鮮半島,你知不知道?”
   思齊瞪大一雙秀眼,驚奇道:“怎么?你……你問那干啥?”
   伯父連忙岔開話頭,掩飾道:“我隨便說說而已,考考你的時事政治常識……”
   他要向妻子告別了。他還有其他的事要辦,無奈他只得戀戀不舍地離開醫(yī)院。深夜的時鐘敲響11點時,剛剛?cè)胨膹埼那锉患贝俚那瞄T聲驚醒。
   “深更半夜的,有事吧?”岳母關(guān)切地問。
   “我是來向媽媽告辭的,明早就走!”岸英囁嚅著。
   張文秋把他讓到床沿上坐下。岸英理一理頭發(fā),精神振作地對自己的岳母說:“爸爸讓我到蘇聯(lián)去,事情是保密的,我不能多講,時間也不確定。我要走了,只是對我弟弟岸青放心不下。爸爸工作忙,無法照顧他。江青連我爸爸都不照顧,更不會關(guān)照岸青。因此,我特意拜托你,請你看在我母親和我這個女婿的份上,幫著照顧他。如果他在經(jīng)濟上有困難,請你幫他解決;硕嗌馘X,請你記下賬,我回來再還。我已經(jīng)告訴過岸青,叫他仍和以前一樣,同思齊一道去看望爸爸后,就到你這里來過星期天。希望媽媽接受這個要求,我走就放心了。”
   說完,岸英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張文秋但見一向喜歡的愛婿傾吐內(nèi)心,肝膽照人,大為感動,連忙安慰和答應(yīng)他說:“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岸青!”
   岸英見岳母慷慨允諾,便倏然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張文秋行了一個軍禮,激動地說:“有媽媽這句話,我就安心報國走天涯了!”
   座鐘又敲響,此刻已是午夜過后1 點多了,岸英抬腕看表,那塊老爺表已經(jīng)“罷工”了。他心想:到前線作戰(zhàn),沒有一塊走得準時的手表要誤事,他想起岳母有一塊自動手表,便不好意思地求道:“媽媽,我這塊手表不頂用了,你那塊自動表先給我用一用,將來回國時再還給你,好嗎?”張文秋有一塊德國產(chǎn)的帶日歷的自動夜光手表,是朋友贈送的,她舍不得用,一直珍藏著,自己的女婿一提起,她立即找了出來:“那我就送給你吧,丈母娘疼女婿,疼還疼不過來呢,快別一家人
說兩家話了!

97在志愿軍司令部

  那一夜,張文秋再沒有睡著。清早,她依稀聽到了飛機的掠過聲,那是她的愛婿遠行了。她心里說:“巧呀,今天是1950年10月15日,是岸英和思齊的結(jié)婚周年紀念日!”
   10月23日黃昏,伯父搭乘志愿軍政治部組織部長任榮的車,從長旬河口渡過鴨綠江,踏上了烽火連天的朝鮮戰(zhàn)場。
   “到了!彼緳C把車停了下來。
   “這是哪里?”伯父問。
   “大榆洞,志司總部!比螛s部長說。
   此時,距此二三里遠的另一條岔溝里,志愿軍政治部駐地的杜平主任、秘書處長王健、秘書方紅等幾個人也搬著行李走了過來。為了工作方便,彭德懷特意讓政治部的一些干部住到大榆洞金礦的司令部。按防空要求,本來要挖防空洞,可這山上的地質(zhì)結(jié)構(gòu)是堅硬無比的金屬礦石層。一鎬下去,濺起火星,石頭卻紋絲不動,只好放棄了挖洞的計劃,為了防空,加固清理了一些廢棄的礦洞,同時決定一般情況下白天防空,夜間工作。白天的防空處就是鉆到山上那些馬尾松樹下,岸英伯父和張養(yǎng)吾混熟了,又都喜歡向陽坡處,便常?吭谝黄,邊曬太陽,邊看書邊討論。
   伯父原打算在工廠干上10年,同時側(cè)重學習一些專業(yè)技術(shù)知識和職業(yè)技能,為此,他制訂了一個計劃。他出國前正讀微積分等高等數(shù)學書,F(xiàn)在時間比較零碎,又置身于戰(zhàn)爭的環(huán)境中,讀些如《歐洲哲學史》、《孫子兵法》、《朱元璋傳》等社科類的書籍。
   志愿軍總部在大榆洞剛剛安頓下,蘇聯(lián)駐朝鮮大使兼駐朝顧問團團長史蒂柯夫,就來拜訪彭德懷,我的伯父作為俄語翻譯參加了會見。同一天,志愿軍抓到了入朝后的第一個美軍戰(zhàn)俘萊爾斯(Liles )少校,彭德懷命令對他進行審訊,以便了解美軍情況,我的伯父顧不上休息又主動要求參加審訊。
   任榮主審,張養(yǎng)吾記錄,毛岸英任翻譯,三個人端坐在工棚里一張條桌后,萊爾斯被兩名持槍的志愿軍戰(zhàn)士押了進來。
   “名字?職務(wù)?履歷?”
   “萊爾斯,韓國第6 師美國顧問團少校顧問。1947年在駐日美軍任職,1949年到朝國任顧問!
   “怎樣被俘的?”
   “恕我直言,貴軍的這種前頭攔,后尾截的打法,不是正規(guī)的戰(zhàn)法。我曾在美國西點軍校任教,研究過各種戰(zhàn)史戰(zhàn)法,這種作戰(zhàn),歷史上未見過!薄
   彭德懷看了審訊記錄,認為有些情況對部隊作戰(zhàn)有參考價值,便指示張養(yǎng)吾和我的伯父整理個通報下發(fā)全軍。伯父執(zhí)筆,很快寫成了一份《志司通報》。下午即通過電臺發(fā)至各軍司令員。
   這天晚上,彭德懷對38軍在打熙川時,由于對敵情判斷有誤,造成行動遲緩一事大發(fā)脾氣,說:“這說明我們戰(zhàn)前的政治動員還很不深入細致……”
   “那就寫份電報,再動員一次吧?”政治部主任杜平建議。
   “很有必要!”
   “彭總,起草的任務(wù)就交給我和張秘書長吧!”伯父又要求工作。
   “好,要快!”彭德懷點點頭,“請杜主任審定后,下發(fā)部隊!
   至次日拂曉,當我的伯父寫完“志愿軍司令部、政治部”的落款時,他已經(jīng)有30多個小時沒有休息了。

98下棋

  從1950年10月25日開始,鴨綠江北岸隱蔽渡江的志愿軍,在倉促入朝準備不足的情況下,發(fā)起了第一戰(zhàn)役,全體指戰(zhàn)員發(fā)揚了英勇頑強的戰(zhàn)斗作風與近戰(zhàn)夜戰(zhàn)的特長,經(jīng)過12晝夜的奮戰(zhàn),在11月5 日,給偽六師以殲滅性的打擊,重創(chuàng)了偽軍第一、第八師和美駐軍第一師,取得了入朝作戰(zhàn)的初勝。
   11月7 日,第一次戰(zhàn)役結(jié)束后,金日成首相與蘇聯(lián)駐朝大使到大榆洞來與彭總會談,我的伯父擔負翻譯工作。他用流利的俄語翻譯了彭總介紹的志愿軍第一次戰(zhàn)役的情況以及發(fā)動第二次戰(zhàn)役的計劃。
   我伯父在志愿軍總部擔任俄語翻譯,在沒有翻譯任務(wù)時,分管收發(fā)電報的工作。閑暇時,為了使彭總緊繃的神經(jīng)有所松弛,還要陪彭總下盤棋,這也是志司首長洪學智單獨給他派的任務(wù)。
   這天,彭總在主持召開了第二次戰(zhàn)役準備會議后,抬腕看了看表,離吃午飯的時間還早,便叫道:“來,你們誰同我殺一盤?”
   在志愿軍總部里,能同彭德懷對弈的有三個人:洪學智、成普和毛岸英。彭德懷別無嗜好,就是喜歡抽空下個象棋。他的棋術(shù)不十分高明,但有一手“絕招”——悔棋。碰上對手要吃他手下的“大將”,他就抓住這個子兒不放,說是得重新考慮。面對他這一手“絕招”,三位對手表現(xiàn)的是三種態(tài)度:洪副司令員會打哈哈:“哎咳咳,老總又悔棋啦!币恍α酥,并不阻止。我的伯父卻不同了,他很有些認真,弄不好還要到老總手心里去取“敵軍”之“首級”。
   “我同你來一盤!卑队屜葢(yīng)戰(zhàn),而且飛快地拿來了棋盤。
   棋盤上的“兩軍將士”各就各位了,開戰(zhàn)以前,我的伯父約法一章:“老總,這回咱說定了,落子無悔!”
   “行行!”彭德懷回答得異常痛快。
   當頭炮,馬來跳,拱卒,上象,出車,“兩軍”迅速變換著陣容,棋盤上的形勢在急劇變化。彭德懷瞅準了對方一個破綻,可以“駕長車,踏破賀蘭山闕”了,他不失時機地把紅車一捅到底:“將軍!”這是智者一失,他沒有看見我的伯父這邊有一匹馬,正昂首揚鬃在等待著進攻之敵!俺攒!”伯父一刻也沒有猶豫,把他的藍馬敲在了紅車身上。
   “不行不行,不走這一步!迸淼聭褤屵^了紅車。
   這已是第二次悔棋了,伯父老大的不高興:“老總你怎么又悔棋了!
   站在旁邊的洪學智嘻嘻哈哈,并不在意,成普卻皺了皺眉頭。吃中午飯的時候,成普盛了一大碗米飯,把菜倒在飯碗里,端起一只小凳子,招呼我的伯父:“走,上那邊吃去!
   成普雖然只比我的伯父大兩歲,但他1943年底就到總參謀部作戰(zhàn)部,1946年任作戰(zhàn)科科長,轉(zhuǎn)戰(zhàn)過南北,是個老同志,因而在處理問題上,他顯得成熟老練些。那時,批評和自我批評很正常,同志間有意見都是當面提出,毫無顧忌,不用掩藏。于是,成普便開門見山地批評了我的伯父:“關(guān)于下象棋嘛,對于彭老總來說,是緊張思考后的一種娛樂,一種松弛,不應(yīng)該太較真了。你看我和洪副司令,總是輸給老總,不是下不過他,是讓他愉快愉快。他休息好了,就更能集中精力把作戰(zhàn)方案考慮得周密一些,我們的勝利把握就會更大!
   伯父覺得說得很有道理,就一個勁兒地點頭!昂昧撕昧,今后注意就行了,快吃飯吧,看都涼了!背善沼X得點到就可以了,毛岸英畢竟還是個青年,不成熟之處是難免的。

99防空問題

  第一次戰(zhàn)役勝利結(jié)束后,彭德懷任命了志司總部機關(guān)的部處級干部,并成立了一個直屬彭德懷領(lǐng)導的司令部辦公室,負責作戰(zhàn)指揮和來往文電處理,大家習慣稱“彭總作戰(zhàn)室”。
   組成人員有彭德懷從西安帶來的張養(yǎng)吾、楊鳳安,從北京總參謀部調(diào)來的成普、龔杰、徐畝元,還有13兵團的丁甘如、楊迪,加上我的伯父毛岸英。同時,還把黨小組擴大成黨支部,毛岸英被大家一致選舉為支部書記。張養(yǎng)吾雖被任命為辦公室主任,但他不屬于軍事干部,自己感覺力不從心,便向彭德懷提出調(diào)換工作。彭德懷叫他仍回西安任原職,同時調(diào)西北軍區(qū)司令部的高瑞欣參謀來辦公室工作。
   11月16日下午,張養(yǎng)吾把他保管的機要文電向毛岸英作了移交,倆人分手時心情難過,一時不知說什么才好,張養(yǎng)吾低頭擦眼淚時,忽然看到岸英腳上有一只鞋子沒了后跟,才記起有一天鞋子進了雪水,岸英把它放在火爐邊烘烤時,后跟被燒焦燒壞了,便脫下自己的一雙鞋子,放到我伯父的腳前。
   “我不要!”
   “穿起來!我要走了,有一件事不放心!
   “你說吧。”
   “你要照顧好自己,夜里不要看書加班得太晚,還有……要吃早飯……再有,也最重要的,你一定要注意防空,千萬不要大意!”
   對于志愿軍司令部在朝鮮的防空問題,遠在北京的毛主席及中央軍委,曾經(jīng)多次告誡彭德懷加以注意。
   10月21日,在彭德懷入朝后的第二天,毛主席在發(fā)給彭德懷和鄧化電報中就提醒,“敵人測向頗準,請加注意”,“熙川或其他適當?shù)攸c應(yīng)速建可靠的防空洞,保障你的司令部安全”。10月27日,致電彭德懷,指出,“你的指揮所應(yīng)移至安全地點,現(xiàn)在的位置不好”。10月28日,又指出,“你的指揮所應(yīng)速建堅固的防空洞,立即修建,萬勿疏忽!
   11月21日,中央又有一份專談志司防空問題的電文,經(jīng)毛主席和劉少奇、朱德、陳云和代總參謀長聶榮臻審閱后,于當晚9 時發(fā)給志司。
   11月24日,毛主席再次致電彭德懷等人,“請你們充分注意領(lǐng)導機關(guān)的安全,千萬不可大意!边@天下午,兩架綽號叫“黑寡婦”的美軍偵察機,在大榆洞上空盤旋了一個多小時,情況異常,大家估計美軍偵察機可能發(fā)現(xiàn)了這里是個轟炸目標,于是志司首長研究決定,凌晨四時前開飯完畢,除作戰(zhàn)室值班脫不開身的,其他人員在天亮前進洞隱蔽。
   天亮時,解方參謀長領(lǐng)著司令部的同志,躲在南山的一座大礦洞里,杜平主任領(lǐng)著政治部的幾位同志鉆進山溝里的一座地下涵洞,其他總部首長的藏身之所,則是距“彭總作戰(zhàn)室”二三百米外一座僅可容納五六人的小礦洞。這一天是1950年11月25日。
   上午9 點多鐘,太陽已經(jīng)升得老高,還沒見敵人飛機的影子。我伯父因為昨夜睡得晚,一睡下去就沒顧上爬起來吃早飯,此時已是饑腸轆轆了。昨夜對志愿軍而言,是重要而忙碌的一夜,為實現(xiàn)第二次戰(zhàn)役的戰(zhàn)略意圖,志司命令各部隊必須在拂曉前進入指定位置,作好25日黃昏發(fā)起戰(zhàn)役進攻前的準備。
   “媽的,飛機怎么還沒來?”躲在洞里的人不耐煩地探出頭來說。
   “今天是周末,大概飛行員放假抱老婆去了!”有人開玩笑,引起四處笑聲。人們的思想開始麻痹了。

100敵機轟炸

  還在第一次戰(zhàn)役剛剛發(fā)起的時候,志愿軍總部一輛輸送給養(yǎng)的卡車,在志司附近的一條大深溝里挨了敵機轟炸。一位管理員躲到汽車底下,可恨的敵機一個俯沖,發(fā)射了火箭,打著了汽車,竟把這個管理員燒死了。從那以后,隔三差五的,美軍飛機就沒停止過騷擾。這種頻繁的軍事行動,造成了總部參謀人員的一種矛盾心理:既警惕,又麻痹。家常便飯了,你炸你的,我干我的!
   到了10點多鐘,還未見敵機露面,我的伯父惦記著還有一些電文沒處理完,忍不住回到了“彭總作戰(zhàn)室”,開始忙碌地登記簽收有3 個“A ”的戰(zhàn)斗電報。
   上午11點鐘左右,四架美軍野馬式戰(zhàn)斗轟炸機“嗡嗡”地飛來,先是掠過志愿軍總部上空,向北飛去,作戰(zhàn)室的人們以為是去北面轟炸鴨綠江大橋等目標去了,就沒有十分在意,只有司令部辦公室副主任兼作戰(zhàn)處副處長的成普,對彭德懷的安全比較關(guān)注,加上這天他正值班,便跑到房間里,催促正在一張行軍床上睡覺的彭德懷:“彭總,敵機來了,趕快防空!”
   彭德懷睜開惺忪的睡眼,唬著臉,嗆了成普一句:“怕什么怕,你這么怕死呀!”一句話把成普噎住了。恰好這時,洪學智副司令員從防空洞里跑到作戰(zhàn)室來了。他也是看到敵機以后趕來叫老總的。成普就像見到了救星,趕快催他把老總叫起來。
   在志愿軍總部里,誰都知道只有洪副司令不大怕彭德懷。洪學智是個樂天派,分管后勤保障,常常在嘻嘻哈哈中就把正事辦妥了。他平時喜歡和老總開玩笑,這又增加了他們關(guān)系中的一分親昵。但他又知道彭總的脾氣,知道硬讓彭總放下手里的工作進洞防空,他肯定不干,這要想個辦法。我伯父出了個主意,那就是把作戰(zhàn)地圖從作戰(zhàn)室的墻上卷下來拿到防空洞那邊去。洪學智有了把握,就到了彭總身邊,他掀掉了彭德懷的被子,伸手去拉彭德懷:“彭老總,快快快,快躲飛機去!”彭德懷笑罵道:“你這個麻子啊,這么怕死!”
   “不是我怕死,而是要你到那邊去看地圖,指揮作戰(zhàn)呀!”說著,不管三七二
   十一,拖起老總,在后頭推搡著,向門外的防空洞走去。
   成普松了一口氣,點上一支煙吸起來。我的伯父這會兒也登記、發(fā)完了電報,就動手摘墻上的大幅作戰(zhàn)地圖……
   敵機又從北邊飛回來了,再一次掠過作戰(zhàn)室的上空。成普心里產(chǎn)生了疑竇:敵機剛剛北去又折回,莫非它們搜尋的就是志愿軍總部這個目標?他扔掉手中的煙蒂,幾步跳到門口探頭一望———好快啊!那四架敵機已飛臨作戰(zhàn)室的上空。不僅是飛機,還有上百個銀白色的亮點———這不是一般的炸彈!一般的炸彈在空中是墨綠色的點或者褐黃色的點,而這是凝固汽油彈,用鋁作包皮,所以在太陽的光照下顯得明亮而刺眼。他大喊:“不好!快跑!”話音未落,炸彈砸下來了,光房頂上就掉了好幾十個。頓時,熊熊烈火奔騰涌起,眨眼間蔓延成一片火海!他被爆炸掀起的氣浪摔到了溝里,半邊衣服燒著了,半邊臉也燒脫了皮,幸好沒有昏厥,就地向沒火的方向滾去,把自己身上的火撲滅了。

101光榮犧牲

  司令員、副司令員、參謀和通信警衛(wèi)人員,都在火海外圍急得連連跺腳,急得流出了眼淚。但是,火勢中心的溫度高達八百度,別說沖進去,站在外面都感到一種難耐的灼燙。
   “毛岸英!高參謀!”
   “高參謀!毛岸英!”
   這嘶啞的呼喚,絲毫不能減小那猛烈的火勢……
   木屋的作戰(zhàn)室已不復(fù)存在,人們只能從廢墟中的一只德國手表和蘇式手槍以及所剩無幾的殘骸中區(qū)分出兩個人……
   關(guān)于我的伯父參加志愿軍入朝后的情況,特別是他最后壯烈犧牲的場面,先后有許多文章追憶、緬懷并見諸報端。趙南起上將當時在志愿軍總部任朝鮮語翻譯,與我的伯父同生活、同戰(zhàn)斗,他曾多次向我講述過毛岸英的點滴故事,并很敬佩毛岸英。他回憶說,當時倆人都是團職干部,組織上便配給他們一名警衛(wèi)員兼勤務(wù)員,每天的生活用水,是警衛(wèi)員一天出去兩次翻一個山頭打回來,岸英認為這樣會增加這位戰(zhàn)士的危險,就非常節(jié)約用水。一小碗水,先是漱口,吐出來,醮濕毛巾再擦臉,這樣,警衛(wèi)員一天只需要出去打一次水就可以了。另外,岸英還堅持與大家一起吃沒有脫殼的高粱米,其實,他完全可以跟彭老總吃幾頓大米飯,別人也不會講什么……
   我的伯父犧牲的當天中午,志司機關(guān)沒有人去吃飯,下午3 時,彭德懷和志司
黨委商量后,把這個事件向軍委作了報告:
軍委并高(崗)、賀(晉年):
   我們今日7 時已進入防空洞,毛岸英同3 個參謀在房子里。11時敵機4 架經(jīng)過時,他們4 人已出來。敵機過后,他們4 人返回房子內(nèi),忽又來敵機4 架,投下近百枚燃燒彈,命中房子,當時有兩名參謀跑出,毛岸英及高瑞欣未及跑出被燒死。
其他無損失。
志司25日16時
   周恩來讀到電報愣住了。事情來得太突然,以至他讀完電文的最后,心和手都顫抖了,他眼睛里噙滿了淚水。默然許久后,再三斟酌來電后在上面寫道:“劉(少奇)朱(德),因主席這兩天身體不好,故未給他看!
   1951年1 月2 日,周恩來才轉(zhuǎn)去志司11月25日的電報,并附了一封信給毛澤東和江青:“毛岸英的犧牲是光榮的,當時因你們都在感冒中,未將此電送閱……”
   信是由江青和機要室主任葉子龍呈送給我的爺爺?shù)。當時,爺爺正坐在沙發(fā)上,聽到這一消息先是一愣,盯著江青和葉子龍一聲不響。江青和葉子龍不敢說第二遍,也不好說一句勸慰的話,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
   爺爺眨了一下眼,目光開始慢慢地移動,望著茶幾上的煙盒。衛(wèi)士長李銀橋幫助他抽出一支煙,再幫他點燃。屋里靜了很長時間,大家看到他的眼圈濕潤了。又靜默了很久,在我的爺爺吸完第二支煙,把煙頭壓熄在煙缸里后,沙啞地發(fā)出催人淚下的一聲嘆息:“唉,誰叫他是毛澤東的兒子呢……”
   伯父毛岸英的不幸犧牲,沉重地震撼了爺爺?shù)男撵`。爺爺既是一位領(lǐng)袖,更是一位感情極其豐富的父親。他抬頭凝望著窗外那已經(jīng)蕭條的柳枝,輕輕地念起《枯樹賦》: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凄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衛(wèi)士長李銀橋在一旁忍受不住,哭著說:“主席,你就哭一場吧!”
   我的爺爺最后只交待一句:“這個不要急著告訴思齊了!

102家人的惦記

  我的大姨劉思齊及張文秋一家人哪能不惦念岸英呢,她們常常念叨著岸英的近況。我的媽媽那時也時不時地問思齊:“姐,大哥來信了嗎?他怎么這么忙呀!蹦晷〉纳倭钟H昵地對大姐說:“姐,大哥回來時,該不會忘記給我捎好東西吧!”平時寡言少語的我的父親毛岸青也嘟噥道:“哥也真是,都不捎個信兒,讓媽媽掛念,嫂嫂想念,我和少華妹妹、少林妹妹怪思念的!贝笠绦φf:“他呀,忙起來不準兒把咱們都忘了哩!边@時,我的姥姥張文秋出來打圓場:“岸英準知道
你們在家和和氣氣、親親熱熱的,省點寫信時間,早早兒把工作干完,提前回家團聚唄!
   冬去春來,夏走秋至,一晃快三年。
   三年里,我的姥姥一家人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卻“插遍茱萸少一人”;月圓月缺,我的大姨———我的伯母思齊每每獨看簾月到三更,牽掛著并思念自己愛人的早日歸來。
   那邊,豐澤園里的爺爺,一肩擔盡古今愁,經(jīng)受著比哪一位親人都要沉痛的曠日持久的感情熬煎!每個星期天,孝順的兒媳和誠樸的小兒子,有時還有熱情的小少華都要來看望他,他面對兒女的親情,他束縛得緊緊的那份憂傷,便會像洶涌澎湃的洪水,沖撞他感情的閘門,尤其在兒媳面前,這種刺痛愈發(fā)強烈。然而,他不能表現(xiàn)出來,一絲兒也不能!
   兒媳問:“爸爸,岸英怎么好久不來信?”
   我的爺爺反問道:“你不是說他寫過信嗎?”
   兒媳說:“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后來,大姨從一位新華社女攝影記者手中,得到一張岸英伯父全身戎裝站在雪地里的照片,這才知道他在朝鮮戰(zhàn)場。我的爺爺幾乎是以請求的口氣對自己的兒媳說:“思齊,你答應(yīng)我,岸英不來信,爸爸不著急,你也別著急,行嗎?”
   作為新中國的領(lǐng)袖,他領(lǐng)導著偌大一個國家,腦海里裝著世界風云天下大事,兒媳體貼,輕輕點頭:“我聽爸爸的!”
   三年呀!即使一個出色的演員,飾演這種復(fù)雜的角色,也不是件容易事?深I(lǐng)袖毛澤東在家庭中這撕心裂肺的巨大悲劇中,充當?shù)氖侵鹘牵?
   我的姥姥張文秋是建國初期從司法部調(diào)到中國人民銀行工作的。1951年8 月,她隨中央南方老革命根據(jù)地慰問團奔赴南方,作為分團負責人,被派到她年輕時曾橫刀躍馬戰(zhàn)斗過的洪湖、沔陽、京山等革命老根據(jù)地進行慰問;氐揭粍e23年的故鄉(xiāng)京山,始知曾和她相依為命、在青少年時代便投身革命的親弟弟張振甲早已犧牲。她和親家翁毛澤東一樣,也曾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yè)獻出了幾位親人。
   從自己的女婿岸英“出差”走后,她嚴守承諾,看到大女兒尊敬、體貼公公,公公指導兒媳長進,她由衷地高興;而岸青每星期都來,來時,不客氣地把他的臟衣、臟被一應(yīng)他不善于處理的活兒帶過來照單全收,洗凈曬干,疊好,樂此不疲。她問享受供給制的岸青:“我問你,你的零用錢,一個月大約得用多少呀?”
   岸青實話實說:“30多塊吧!贝认榈睦先撕敛涣邌莼卮鸶纱啵骸熬瓦@樣,40塊!”
   我的姥姥當然知道,50年代初期,40塊錢的數(shù)字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幾十元的月薪可讓一個干部養(yǎng)活幾口之家,為了給岸青這40元零花,她各方面緊縮開支,會客或外出活動,粗布列寧裝,一穿多年舍不得花錢置身新的。

103領(lǐng)袖的胸襟

  1952年春節(jié)前夕,姥姥在北京的醫(yī)院里邂逅延安時期的老朋友、抗美援朝歸來的女指揮員李貞,噓寒問暖之中,李貞無意中露出毛岸英已經(jīng)犧牲的消息,張文秋這才知道自己的愛婿已壯烈犧牲,當時感到如五雷轟頂,幾乎昏倒在醫(yī)院的走廊上。她抱著渺茫的希望,想當面問詢親家翁,表明這是一種誤傳。她設(shè)法弄到一張票,趕到中南海春藕齋舉行的春節(jié)舞會上,見到自己的大女兒正陪著公公在緩緩走著舞步,她欲言又止。毛澤東發(fā)現(xiàn)了她,當兩親家那經(jīng)歷過人生悲歡離合的目光相
遇時,都一驚!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幸好兩位老人的凄苦眼光未被我的大姨思齊發(fā)覺。但從此我的姥姥張文秋也成了這出家庭悲劇中的一個角色。見大女兒茶飯不思,精神恍惚,她只好壓抑住內(nèi)心的凄苦,如同演戲一般極力撫慰道:“思齊呀,年輕人分離,要挺得住呵,當年我和你父親結(jié)婚才三天就各自領(lǐng)命分手,幾年生死不知,不也熬過去了嗎!”她一語雙關(guān),深感這場悲劇中的角色不好演,虧得親家翁喲!
   思夫情切的大姨把自己關(guān)進房中,捧著“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的兩封來信讀了一遍又一遍,盡管這信是丈夫幾年前寫來的……
   1953年7 月27日,板門店停戰(zhàn)協(xié)定簽字了,浴血奮戰(zhàn)了三年的中國人民志愿軍終于從朝鮮勝利歸國。
   日也思,夜也盼的大姨沒能從生還的最可愛的人中等到自己的丈夫,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沒到周末就一臉不安地匆匆跑到了自己的父親毛澤東面前。
   面對兒媳焦慮的眼光和一串的詢問,毛澤東明白不能再瞞下去了!他把兒媳請到身邊坐下,慢慢地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屋內(nèi)頓時輕煙繚繞,然后他將煙掐熄,丟進煙缸里,緩緩地說:“思齊,你是烈士的后代,過去是我的干女兒,現(xiàn)在是我的兒媳。我知道你和岸英互敬互愛,感情篤深,‘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隨后他的話語變得凝重起來,“我也很愛岸英,他是一個好孩子。尤其是你們的開慧媽媽、澤民叔叔、澤覃叔叔、澤建姑姑和楚雄小弟相繼犧牲之后,他———”當父親的終于聲音哽咽了……
   “岸英!———我的岸英!”我的大姨悲天憫地一聲哭喊,化解了三年的謎團!
   這哭聲,沖垮了她三年受盡煎熬的感情堤壩,傾瀉了她對丈夫累積三年的思念,
打破了中南海的靜謐,讓世界受到一次震驚……
   周恩來急急趕來,握住我大姨的手,勸慰道:“思齊,好孩子,你別哭了呀,你爸爸的手都冰涼了,他也悲痛難過。 
   大姨慌忙止住哭泣,滿臉淚痕地望著自己的父親,歉意道:“爸爸,我再不哭了!”
   毛主席痛苦地拍著她的手臂,愴然而言:“好女兒,從今后,你就是我的親女兒!”
   1951年2 月底,彭德懷回國,在北京西郊玉泉山靜明園,向毛主席匯報朝鮮戰(zhàn)況,及請示今后的作戰(zhàn)方針后,匯報了毛岸英犧牲的情況。他心情沉重地說:“主席,我沒有保護好岸英,致使他和高參謀不幸犧牲,我應(yīng)承擔責任,我和志愿軍司令部的同志們至今還很悲痛。我有責任,我請求處分!”
   爺爺沉默了一會兒,慢慢抬起頭來,反而寬慰彭德懷說:“打仗總是要死人的。中國人民志愿軍已經(jīng)獻出了那么多指戰(zhàn)員的生命,他們的犧牲是光榮的。岸英是一個普通的戰(zhàn)士,不要因為是我的兒子,就當成一件大事!

104永遠的紀念

  我的大姨從蘇聯(lián)回國后轉(zhuǎn)學到北京大學,學習俄羅斯語言文學。她專心致志,自勵發(fā)奮,其智慧得到拓展,力量得到發(fā)揮,她終于在知識的海洋里遨游自得。但是,漸漸地,大姨與自己的父親毛澤東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了。因為江青蠻橫的面目越來越暴露,她不僅尋找借口,說岸青有精神病,把他從中南海擠了出去,還在我的大姨回國后,派人把她出入中南海的特別通行證收了回去。而作為父親的毛澤東,也難以看到自己的愛女劉思齊,心里也很惦念她。劉思齊以優(yōu)異成績從北大畢業(yè)后,毛澤東在高興之余,又為她個人的感情擔憂,勸她再嫁,但劉思齊不為動。
   當時我媽媽少華在北大讀書,她取筆名邵華。一天她去中南海里看主席,主席談起了在朝鮮戰(zhàn)場上犧牲了將近十年的兒子岸英,也談到劉思齊,為他們的真摯愛情而噫吁。他說,新中國又不是舊社會,我們是革命的家庭又不是帝王將相府內(nèi),怎么能夠從一而終?你去勸勸思齊,讓她再組成一個新家吧!
   大姨聽后一聲嘆息,她說:“我怎么能夠忘記岸英呢,他去朝鮮參戰(zhàn),為了保密,只說去出差……唉,最后我連他的尸骨都沒見到,怎么可能考慮再婚的事呢?”媽媽告訴我,她聽了這話一陣心酸。后來,她忍不住跑到中南海里向毛主席道出這久鎖于姐姐心中的情結(jié)。我爺爺聽后,先是一怔,大顆的淚水剎那間充滿眼眶。幾天后,中央辦公廳來人通知說,主席要中辦的秘書沈同陪劉思齊、邵華赴朝鮮為毛岸英和志愿軍烈士掃墓。
   掃墓回來后,毛主席把思齊叫到身邊說:“思齊吶,你對岸英的那份情,爸爸心里清楚,也能理解,所以這次爸爸讓你去朝鮮看岸英,就是讓你永遠地記住他。但共產(chǎn)黨人不主張從一而終。你單身已過了十來年,我心疼啊,你尚年輕,再組個家庭,對身心健康,對工作,對發(fā)展中的建設(shè)事業(yè)都會有益,也是對岸英最好的紀念與安慰,讓爸爸給你介紹個對象吧!彼箭R伏在爸爸膝頭上淚水長流……
   這以后陸續(xù)有人為大姨介紹過對象?上щy以喚起一輪明月,照得滿堂冰雪,大姨那里是空山凝云頹不流。
   爺爺對我大姨建立新家庭的事掛在心上,常常對一些老友提及此事,拜托大家?guī)兔埩_。終于,有一位在空軍擔任領(lǐng)導職務(wù)的同志推薦了楊茂之。
   楊茂之是空軍某部強擊機教研室的一位年輕教員,高個兒,留過學,在莫斯科中國大使館一次留學生聚會上曾和我大姨劉思齊照過面,互有印象。我爺爺認為各方面的條件合適,隨后寫信給張文秋,請親家母出面,為女兒思齊成全婚事。大姨體會到了慈父毛澤東對她的一片真心,她也再不忍讓主席為她牽腸掛肚,操心分神,便同意了與楊茂之相處。經(jīng)過與楊茂之相識、相知到相愛,終于1962年2 月結(jié)婚。爺爺委托我的姥姥主持了婚禮,送去600 元添辦嫁妝。并親筆題寫了一幀龍威虎振、瀟灑俊逸的書法《卜算子。詠梅》作為賀禮。
   大姨重建后的家庭美滿幸福。
   我的爺爺了卻了一樁沉重的心事后,很開心,后來又手書了李白《廬山謠寄盧侍御虛舟》詩中四句送給我的大姨:
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
黃云萬里動風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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