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炳峰
“抗美援越”是繼“抗美援朝”之后，中美兩國的又一次戰(zhàn)略較量。在這場非對稱性的較量中，美國軍隊再次輸給了中國及其所支持、支援的國家和人民。它的勝利，不僅沉重打擊了世界頭號強國的囂張氣焰、削弱了美國的綜合國力、動搖了其世界霸主地位，而且極大增強了中國及其它社會主義國家人民的自豪感、自尊心和自信心，進一步提高了中國的國際地位和聲望，并對世界格局的發(fā)展演變產生了深刻影響。
在決策、指導這場戰(zhàn)爭的過程中，毛澤東同志殫精竭慮、運籌帷幄，將其一生的政治智慧、外交手段、戰(zhàn)爭藝術和膽識魄力充分發(fā)揮和運用，為抗美援越的最后勝利做出了不朽貢獻！
一、基于中國人民自身利益，毛澤東自始至終對祖國南大門的局勢發(fā)展保持著高度警覺和關注，一貫支持越南人民爭取民族獨立、反對新老殖民主義的正義斗爭。
新中國成立后，黨中央、毛澤東對于我國周邊局勢的發(fā)展一直保持密切關注，并為維護我國周邊地區(qū)的和平與穩(wěn)定進行了不懈斗爭，做出了積極努力。
建國后僅三個多月，1950年1月胡志明便徒步17天穿越中越邊界，后秘密乘車進京會見毛澤東主席，尋求中國政府對越南抗法斗爭的援助與支持。在我國當時十分困難的條件下，黨中央、毛澤東毅然答應向越南人民提供無私援助，支持和支援越南人民的“抗法救國”斗爭，并于1月18日與越南民主共和國建立了外交關系。
這年6月25日“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27日美國就將其第七艦隊派往臺灣海峽，不久以美國為首的所謂“聯合國軍”又從仁川登陸，將戰(zhàn)火燒到了鴨綠江畔，中國東北部邊界一帶面臨嚴峻形勢。但黨中央和毛澤東從中國人民自己的利益出發(fā)，經反復討論、運籌，在一方面號召中國人民“抗美援朝，保家衛(wèi)國”的同時，另一方面毅然派出以陳賡、韋國清等為首的軍事顧問團前往越南，幫助他們組織了一系列的戰(zhàn)役和戰(zhàn)斗，逼迫法國于1954年7月21日簽署了停止在印度支那進行敵對行動的《日內瓦協議》，取得了“抗法援越”斗爭的最后勝利。
然而，法國軍隊剛剛撤走，美國新殖民主義者便開始插手越南事務，妄圖取法國而代之，并在東南亞地區(qū)拼湊了一個意在遏制、包圍中國的“東南亞條約組織”。
黨中央、毛澤東對于美國等國在我南大門的軍事行動極為關注，1954年8月6日毛澤東主席作出批示，要求對美“加以批評”。11日，國務院總理兼外交部長周恩來發(fā)表外交報告，強烈譴責美國策劃“太平洋反共軍事同盟”對東南亞地區(qū)造成的緊張局勢。
1955年6月25日至7月8日，應中國政府和毛澤東主席的邀請，胡志明主席率越南民主共和國代表團首次對我國進行正式友好訪問，受到中國政府和人民隆重而熱烈的歡迎。這期間，在中越兩國發(fā)表的聯合公報中明確宣布：中國人民支持越南人民通過南北普選實現國家統一的主張，堅決反對美國對普選協商的種種阻撓。同時中國政府作出決定：“以人民幣8億元無償贈給越南民主共和國政府”，協助他們醫(yī)治戰(zhàn)爭創(chuàng)傷，恢復和發(fā)展國民經濟。
可是，隨著美國軍事顧問大量涌入越南南方，美國勢力成為南越的真正主宰。這年10月，在美國當局的策劃下，南越吳庭艷集團罷黜了親法的保大皇帝，在越南南方成立了所謂的“越南共和國”，使南越成了美國新的殖民地。同時，吳庭艷集團還在美國的支持、援助下不斷擴軍，并組織了數十萬人的武裝部隊，在越南南方進行大規(guī)模的“訴共”、“滅共”活動，鎮(zhèn)壓南越人民，充當美國在印度支那的鷹犬和走狗。美吳集團的行經，嚴重破壞了《日內瓦協議》中關于“在國際監(jiān)督下，通過全越普選實現南北統一”的規(guī)定，極易引起越南國內的戰(zhàn)亂，不利于中國南大門的安全與穩(wěn)定。為此，中國作為《日內瓦協議》簽字國，于1958年3月9日發(fā)表聲明，對美國和南越當局破壞國際協議的行經表示“嚴重關切”，同時明確支持北越人民為促進越南和平統一事業(yè)所提出的具體建議。不久，南越人民開始興起反對美吳集團的游擊戰(zhàn)爭。
與此同時，美國向越南南方增派的的“軍事顧問”不斷增加。到1959年，美國在南越軍事顧問團人員已達2000多人，并向南越運進了大量的武器裝備。同時，南越當局的武裝力量也迅速增加，正規(guī)軍達15萬人，加上其他武裝總計達35萬余人。另外，駐越美軍還在南越修建了大量海、陸軍戰(zhàn)略基地，并縱容和支持南越當局入侵中國的西沙群島。
中國人民對美吳集團的倒行逆施進行了針鋒相對的斗爭。1960年，“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陣線”成立，隨即便得到中國政府的率先承認。很快，在越南南方人民風起云涌的游擊戰(zhàn)的沉重打擊和中國人民的大力支持下，南越吳庭艷集團的統治地位岌岌可�！�
為了維護美吳集團對南越的反動統治，美國自1961年起開始對越南南方推行由美國出槍、出錢，武裝、訓練和指揮南越軍隊進行“反游擊戰(zhàn)”的所謂“特種戰(zhàn)爭”，同時揚言：將在18個月內“平定”越南南方。
這年6月，以范文同為團長的越南民主共和國黨政軍代表團訪問中國，毛澤東主席親切接見了他們，并對越南人民的正義斗爭表示大力贊賞和支持。毛澤東指出：“你們工作做得好，北方好，南方也好�？磥砟戏叫蝿荼韧�(zhàn)以前好多了，地區(qū)也比那時大，美國人沒辦法，是南方人民自己搞起來的。人民要革命，美國人有什么辦法？”給予越南人民以很大鼓舞。
但美國政府并不甘心就此罷手。1962年2月8日，美國決定將駐南越的軍事顧問團改為“美國對越軍事援助司令部”，統一指揮“特種戰(zhàn)爭”，并將駐越美軍顧問團增至11326人。
這年夏天，胡志明再次前來中國，受到毛澤東主席的親切接見。雙方領導人面對面分析了越南的目前局勢，并應越方要求，中國作出了“向越南提供230個步兵營武器”的決定。這年9、10月間，毛澤東還先后接見了以阮文孝為首的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陣線代表團和以武元甲為首的越南軍事代表團，一再重申中國人民對越南人民“抗美救國”斗爭的支持。
1963年3月，受黨中央和毛澤東主席的委派，以總參謀長羅瑞卿為團長的中國軍事代表團訪問越南，雙方就中國援越問題達成了具體方案。5月，國家主席劉少奇和外交部長陳毅訪越，并代表中國政府表示：中國是越南的后方。9月，越軍參謀長文進勇率軍事代表團訪華，就“兩軍協同作戰(zhàn)”等問題進一步達成一致。
這年8月29日，毛澤東主席發(fā)表了支持越南南方人民反對美吳集團的聲明，再次表示：“中國人民是堅決支持越南南方人民的正義斗爭的�！蓖瑫r指出：“吳庭艷是美帝國主義的一條忠實走狗。但是，如果這條走狗已經喪失了它的作用，甚至成為美帝國主義推行侵略政策的累贅，美帝國主義是不惜換用另一條走狗的�！甭暶骷怃J地指出：“死心塌地地讓美帝國主義牽著鼻子走的奴才，到頭來只能為美帝國主義殉葬。”
毛澤東的預言在兩個月后便得到了充分驗證。11月1日，美國再次策動軍事政變，殺死了吳庭艷，以后又多次更換走狗或策動政府改組，致使南越政局更加動蕩。與此同時，美國繼續(xù)向南越增派援兵，援越物資也大幅上漲，平均每日達200萬美元左右。
面對這種情況，中國的大量作戰(zhàn)物資也源源不斷地通過北越運達越南南方……中國人民的物資支援，對于越南南方頂住美國的入侵和對付其所謂的“特種戰(zhàn)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在南越人民的英勇抗擊和中國人民的全力支持下，南越當局風雨飄搖，南越人民越戰(zhàn)越勇，越南南方處處燃燒著“抗美救國”的熊熊烈焰……
二、隨著“北部灣事件”發(fā)生和美國侵越戰(zhàn)爭規(guī)模的擴大，黨中央、毛澤東在應越南人民的要求作出“抗美援越”戰(zhàn)略決策的同時，號召中國人民加快進行“三線”地區(qū)的戰(zhàn)略后方建設，做好應付外敵可能入侵的各項準備。
由于中國人民的大力支持和支援以及南越人民游擊戰(zhàn)的沉重打擊，由50多位職業(yè)軍人掌管的南越當局無法維持南越局勢，南越軍隊人心渙散，士氣低落，逃兵激增，毫無戰(zhàn)斗力可言。
據統計，從1964年開始，南越軍隊平均每月開小差6000余人，后來增加到每月8000余人。在此形勢下，中國和北越對南越人民的支持和支援也進一步增強。不僅中國人民對越南人民的物資支援通過穿越老撾境內的“胡志明小道”，源源不斷運抵南越；而且越南北方也開始進行派遣人民軍直接進入越南南方參加作戰(zhàn)的各項準備。
面對越南對美極為不利的局勢發(fā)展，美國總統約翰遜宣稱：“共產黨中國愈來愈大的陰影籠罩著這場戰(zhàn)爭及整個亞洲�！瓕υ侥系臓帄Z是它更大的侵略目標的一部分�！睍r任美國國家安全事務助理的羅斯托則稱：“我們必須粉碎中國式的解放戰(zhàn)爭，否則，我們將在泰國、委內瑞拉和其他地方重新遇到這種戰(zhàn)爭。越南顯然是美國在世界上的政策的實驗場。”這里，美國政府將越南戰(zhàn)爭和中國聯系起來，顯然承襲了新中國成立后尤其是抗美援朝后美國歷屆政府對中國的一貫政策。同時，對于美國越來越不利的越南形勢，也促使美國政府開始考慮對越戰(zhàn)爭的升級問題，并將對越南北方的攻擊和轟炸，看作是拯救南越的一個釜底抽薪的好方法。
1964年1月16日，肯尼迪總統正式批準了美國軍方制定的對北越開展秘密戰(zhàn)的軍事計劃即“34A行動”計劃，并于2月1日開始實施。這個計劃同時還包括一項“德索托”巡航行動，即派驅逐艦在東京灣（北海灣）進行“巡航”，通過炫耀其武力向北越人民施加壓力。
“德索托”巡航和“34A行動”計劃的實施，激起了北越人民的頑強抵抗和英勇抗擊……由此導致8月4日美國以遭到北越抵抗和反擊為借口，一手制造了“美國激烈轟炸北越和北越人民奮起反擊”的所謂“北部灣事件”，標志著美國侵越戰(zhàn)爭的進一步升級。
早在“北部灣事件”爆發(fā)前，中共中央和毛澤東便對中國周邊尤其是越南局勢的發(fā)展保持密切關注和警覺。1964年5、6月間，中共中央召開北京工作會議，會議期間毛澤東在聽取了國家計委關于“三五”計劃初步設想的匯報后，聯想到我國的周邊局勢尤其是越南的局勢，曾對“三五”計劃沒有“將國防建設和基礎設施建設”放在首要地位，流露出不安情緒。毛澤東幽默地指出：“兩個拳頭，一個屁股。農業(yè)是一個拳頭，國防是一個拳頭。要使拳頭有勁，屁股就要坐穩(wěn)。屁股就是基礎工業(yè)�！卑雮�月后，經過認真慎重的考慮，鑒于中蘇關系的同時破裂和日益惡化，毛澤東決定改變我國“南頂北放”防御戰(zhàn)略。毛澤東說：“敵人到處可以來，應處處備戰(zhàn)，提高警惕”，并作出了在我國西部“三線”地區(qū)進行戰(zhàn)略后方基地建設的歷史性決定。黨中央、毛澤東之所以調整我國的戰(zhàn)略重點、作出進行“三線”建設的戰(zhàn)略決策，很大程度上是基于對越南形勢的憂慮和對蘇聯可能“趁火打劫”對我進行武裝入侵的防范。
“北部灣事件”爆發(fā)后當天（華盛頓時間8月4日下午，太平洋時間8月5日上午），1964年8月5日夜里，毛澤東和劉少奇、周恩來等一起，在中南海進一步研究了越南局勢和中蘇邊界形勢。面對中蘇關系的緊張、惡化和美國對越戰(zhàn)爭的進一步升級，毛澤東感嘆道：看來，“要兩個拳頭打敵人了”。并鑒于中國的實際處境，黨的高層領導人達成一致意見，作出了“不管有多困難，對越南的援助必須繼續(xù)堅持”的重大決定。即是說，不管我國北部邊界受到蘇聯怎樣的威脅，我們仍要繼續(xù)堅持反對美國在我南部邊界一帶制造的緊張局勢。
1964年8月6日，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人民日報》以及首都各大報紙均全文廣播或刊登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嚴正聲明，強烈譴責美國的侵略暴行。8日，首都百萬群眾走上街頭，舉行了聲勢浩大的抗美游行示威。10日，首都舉行10萬人的盛大集會，聲援越南人民抗擊美國侵略者的武裝斗爭，譴責美國對越南的武裝侵略。中共中央副主席、國務院總理周恩來，中央候補委員、國務院副總理陸定一，中央書記處書記、國務院副總理兼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羅瑞卿，中國人民保衛(wèi)世界和平委員會主席郭沫若和越南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委員黃文歡等出席了集會。在此前后，中國的上海、福州、呼和浩特、拉薩和海南島等地，也相繼舉行了共有2000萬人參加的抗美游行示威。至此，全國上下處處涌動起“抗美援越”的滾滾熱潮！
1964年8月13日，毛澤東在會見前來訪問的越南領導人黎筍時，進一步表明了中國方面的援越抗美的堅定立場，并就美國會否進攻北越發(fā)表了看法。毛澤東認為，現在看來，美國馬上進攻北越的可能性不大，“美國、越南和中國幾方面都不想打，所以打不起來�！蓖瑫r，他還表示贊同越共中央政治局作出的采取巧妙辦法，不去惹美國的決定。黎筍表示：“我們的人民和軍隊情緒這么高，打得這么英勇，就是心里時時刻刻都想到后面有中國的支持。”
這年的10月16日，中國第一顆原子彈試驗成功。隨后，中國政府宣布，中國的核武器主要用來防御，并作出了“不論在任何情況下，決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承諾。但是，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的爆炸成功仍然召來了美蘇兩國的恐慌和污蔑。蘇聯“鷹派”代表人物格列奇科叫囂：“中國人發(fā)射核實彈明顯是沖著蘇聯來的，這是一種嚴重的挑釁！”并極力主張對中國進行“先發(fā)制人”的核打擊。美國總統約翰遜雖一度因中國擁有了核武器聲稱不與中國作對，但隨后又稱：“即使共產黨中國最后發(fā)展了一支可靠的核力量，也不會影響我們對付共產黨中國侵略的決心�！钡珶o論如何，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的爆炸成功，極大地鼓舞了中國人民抗擊美國侵略、支持越南人民的勇氣和信心！在此同時，中國人民以“備戰(zhàn)、備荒、為人民”為主旨的“三線”建設，也在在中國西部地區(qū)有聲有色地大規(guī)模展開，舉國上下掀起了加強國防建設、反對“美蘇兩霸”新高潮……
三、黨中央、毛澤東在支持和支援越南人民抗美救國的斗爭中，反復運籌，再三權衡，力爭好的結果，做好最壞的準備，通過盡力滿足越南人民戰(zhàn)略物資上的需求和加強國內的戰(zhàn)備工作等一系列工作，最終將戰(zhàn)事限制在了越南境內。
美國軍隊轟炸北越、蓄意制造“北部灣事件”的目的，在于挽救南越局勢，避免投入美國的地面部隊，同時希望北越不再支援南方。但其結果卻事與愿違——美國對北越的狂轟濫炸不但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反而激發(fā)和堅定了北越人民反擊美國入侵、支持南越斗爭的決心。
1964年底，北越正規(guī)軍第325師95團抵達南方，同時對在“北部灣事件”中遭到破壞的“胡志明小道”，進行了修復、加固和加寬等改造，使中國制造和援助的武器彈藥（包括許多重型武器）得以大量地輸入南方……
在中國，面對極為不利的國際和周邊形勢，1965年1月9日，毛澤東對斯諾這樣說道：“我們不會打出去，只有美國打進來，我們才打。這點有歷史作證。我國忙自己的事還忙不過來，打出去是犯罪的……南越根本不需要我們去，他們自己可以對付�！比欢�，中國人民的和平愿望得到的卻是美國對越戰(zhàn)爭的進一步擴大。美國始終認為：“河內在戰(zhàn)爭中不斷增長的自信，一定程度上歸因于它最近已經得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援助�！币虼�，隨后不久美國便不斷對中國方面進行露骨的威脅，并不斷派飛機入侵和轟炸我國領土、侵犯中國領空。當然，美國對我國東南沿海和中越邊界一帶的騷擾、破壞和轟炸，理所當然地遭到中國空軍的堅決反擊和沉重打擊。中國空軍、海軍及廣州、昆明部隊也曾一度進入戰(zhàn)備狀態(tài)。
1965年2月10日，首都北京舉行了150萬人的集會示威。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鄧小平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在天安門城樓上與北京軍民一道憤怒聲討美國侵略罪行，堅決支援越南人民的抗美斗爭。當時，天安門廣場和東西長安街上，吼聲震天動地，紅旗高高飄揚，標語處處林立，十多個巨大的紅色氣球在廣場兩側騰空而起，上面懸掛著醒目的巨幅標語。天安門城樓前還有一幅長達幾十米的標語牌，上面寫著：“反對美帝國主義侵犯越南民主共和國！美帝國主義從越南南方滾出去！從印度支那滾出去！從亞洲滾出去！從非洲滾出去！從拉丁美洲滾出去！從它侵占的一切地方滾出去！”這天，毛澤東在天安門城樓上笑吟吟地看著游行的隊伍，并不時地同北京市市長彭真、全國總工會主席劉寧一、越南駐中國代辦黃北、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陣線常駐中國代表團團長阮明芳等親切交談，同聲譴責美國約翰遜政府的強盜行徑，表達了中國人民永遠同越南人民并肩戰(zhàn)斗的堅強意志。
美國對中國人民的抗議置若罔聞。3月8日和9日，美國政府在一方面命令美軍實施“雷鳴行動”、繼續(xù)大規(guī)模轟炸北越的同時，另一方面悍然派出了3500名海軍陸戰(zhàn)隊直接進駐越南峴港。這是美國第一次派地面部隊進入越南南方，標志著將“特種戰(zhàn)爭”升級為“局部戰(zhàn)爭”。后來美國政府又多次滿足侵越美軍的增兵要求，向南越大量派遣地面部隊。據統計，到1965年底，侵越美軍已達184300人（1966年底，增至385300人，1967年底，增至485300人，1968年年中，達到525000人，1969年1月，入越美軍達到頂峰——542400人）。
針對美國擴大戰(zhàn)爭的行動，越南南方民主解放陣線和越南民主共和國分別在9日和10日發(fā)表聲明，強烈控訴并表示堅決抵抗美國的侵略暴行。接著，中國政府發(fā)表聲明，表示堅決的、毫無保留的支持越南人民保衛(wèi)祖國的正義立場，堅定不移地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支持越南人民和印度支那人民，把反對美國侵略者的斗爭進行到底。
同時，面對美國的猖狂侵越和對中國邊界一帶的狂轟濫炸，中國人民做好了最壞的準備。3月19日，毛澤東在一次接見外賓時指出：假如美蘇同時對中國開戰(zhàn)，我們也是做了準備的。他說：“即使美蘇合作，再加上印度、日本、菲律賓、南朝鮮和蔣介石一起來，我們也做了準備的�！�4月2日，正在巴基斯坦訪問的周恩來總理，根據毛澤東主席的指示，通過巴基斯坦總統向美國總統轉告了三句話：（一）中國人民不會主動的挑起對美戰(zhàn)爭；（二）中國人說話是算數的，所承擔的國際義務是要履行的；（三）中國是做了必要準備的。如果美國把戰(zhàn)爭強加于中國，不論它來多少人，用什么武器，包括核子武器在內，它將進得來、出不去。周恩來總理補充道：（四）戰(zhàn)爭一打起來，就沒了邊界；中國決不會坐以待斃，美國也不可能通過轟炸政策從根本上解決越南問題。中國政府的這四句話，清楚地表明了中國人民的基本態(tài)度和立場，無疑會使頭腦發(fā)熱的美國政府清醒一些。
在這同時，毛澤東還多次命令對于美國飛機深入我國境內對我國邊界及內陸地區(qū)進行的轟炸、破壞和騷擾活動，進行堅決打擊，并號召國內進一步加強了戰(zhàn)備工作。這年4月13日，毛澤東批示通過了由鄧小平送來的中共中央關于加強戰(zhàn)備工作的指示稿。指示稿中指出：“在全黨縣委以上的干部中，應當加強備戰(zhàn)思想，密切注意越南局勢的發(fā)展。要估計到敵人可能冒險。……對小打、中打以至大打，都要有所準備�！辈痪茫泄仓醒牒兔珴蓶|又批準了國家計委根據毛澤東的指示重新擬就的《關于第三個五年計劃的匯報提綱》，正式作出了“以國防建設第一，加速‘三線'建設”的戰(zhàn)略決策，至此國家的經濟建設重點由解決人民群眾的吃、穿、用，轉到“備戰(zhàn)，備荒”上來。1965年9月1日，毛澤東在致胡志明的電報中指出：“中國人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決心同越南人民一道，為挫敗美帝國主義的侵略而并肩戰(zhàn)斗到底！”
四、毛澤東“游擊戰(zhàn)爭”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使美國深陷“越戰(zhàn)泥潭”不能自拔；美軍在一方面認真研究“毛澤東戰(zhàn)法”的同時，另一方面積極尋求“體面撤軍”、結束對越戰(zhàn)爭的可能性。
隨著美國對越戰(zhàn)爭的升級和擴大，越南戰(zhàn)爭實際變成了美國人的戰(zhàn)爭。相反，西貢政府軍大都消極避戰(zhàn)，逃兵與日俱增。而美國戰(zhàn)斗部隊大量地進入越南，對越南南北方造成了極大災難和破壞。尤其是美軍對越南南方的狂轟濫炸，以及為“剝奪越共兵源”而人為制造的“自由開火區(qū)”無人地帶，造成了極其巨大的難民潮流，占南越人口20%以上、達350萬人的農民，紛紛流入城市及其近郊，這被當時給美國政府提供咨詢的美著名政治家塞謬爾.亨廷頓稱為用“美國主持的城市化革命”挫敗“毛澤東主義激進的農村革命”。
越南人民不堪忍受美國對越造成的痛苦和災難。在此情況下，1965年4月，受胡志明的委托，越南勞動黨第一書記黎筍率越南黨政軍代表團來華訪問，并向中國政府提出擴大對越援助規(guī)模和派出地面部隊的請求。這時，毛澤東主席不在北京，國家主席劉少奇代表中國政府接待了他們，同時表示：援越抗美是國際主義義務，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們的方針是，凡是你們需要的，我們這里有的，我們都盡力幫助。接著，中共中央和全國人大常委會便分別作出決議：號召全黨、全軍和全國各族人民盡一切努力支援越南人民的抗美救國戰(zhàn)爭。同時，國務院總理周恩來和外交部長陳毅等還秘密前往越南，同越南領導人具體研究援越物資的種類、數量和運輸等方面的問題。
1965年5月，胡志明親自來華會見正在長沙的毛澤東主席。胡志明到長沙，除了祝賀中國第二顆原子彈試驗成功外，還掏出了一張繪制著越南河內以北地區(qū)需要搶修、搶建的12條公路的示意圖。
毛澤東對越南局勢十分清楚，爽快地答應了胡志明的請求，并要周恩來盡快落實這件事。 根據毛澤東的指示精神，周恩來迅速部署成立了由李先念、薄一波、羅瑞卿、楊成武等組成的“中共中央國務院支援越南領導小組”和以楊成武、李天佑為組長的“中共中央國務院支援越南小組”，分別掌握中央的援越方針和重大任務的決定以及具體的組織實施工作。接著，從1965年6月5日傍晚開始，中國的援越部隊包括工程兵、鐵道兵、導彈部隊、高炮部隊、后勤保障人員和掃雷兵等共計8萬余人，攜帶著全部的武器、裝備和器材等秘密開赴越南，和越南人民一道，擔負起了支援和抗擊美國侵略的艱巨任務…… 然而，就在中國秘密出兵援越的同時，侵越美軍總司令威廉.威斯特摩蘭將軍卻正躺在床上，拿著一本約翰遜總統推薦的小紅書津津有味的讀著，這就是《毛澤東論游擊戰(zhàn)》。因為自威斯特摩蘭將軍參軍36載以來，還從沒遇到過自1964年6月20日擔任美駐越軍司令后所遇到的“撓頭事”，這就是共產黨人的游擊戰(zhàn)。作為一名將軍，他深知“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的道理，所以想在毛澤東的著作中尋找對付共產黨游擊戰(zhàn)的妙計良策。殊不知，就在他潛心研究對付敵人的辦法時，他的敵人也在密切關注著美方的動向，并正將部隊派往越南，更為棘手的撓頭事還在后邊。
這年的10月20日，毛澤東在北京會見越南民主共和國黨政軍代表團，他在進一步研究了越南局勢后指出：“美國人是可以打的，而且是可以打敗的”。他鼓勵越南同志說：“我只注意如何打美國人，怎么把美國人趕出去。到一定的時候也可以談判。但總是不要把調子降下來，要把調子提高一點。……我們支持你們取得最后勝利！”
在毛澤東的鼓舞下，隨著美國對越戰(zhàn)爭的升級，中越人民的反侵略戰(zhàn)爭也在升級。據統計，至1967年止，侵越美軍已達65萬人，美國在越南的軍事費用每年達300多億美元，但始終平息不了越南人民的抗美怒火。相反，中越人民越戰(zhàn)越勇。中國援越部隊在中國援越地面炮火的掩護下，構筑國防工事，修建機場、洞庫，架設通信線路，修筑公路、鐵路……僅一個工程支隊就修建、改造鐵路正線577公里，新建鐵路橋30余座，隧道14條，鐵路站20個，架設通信線路1023公里，鋪設水底通訊電纜近8公里，合計總開挖土石方和采砂石近千萬立方米，且質量全部優(yōu)良。中國援越部隊各項工程任務的圓滿完成，有力地保障了越南人民抗美救國戰(zhàn)爭的急切需要。與此同時，中國高炮部隊和各工程支隊還在越南境內直接對敵作戰(zhàn)2153次，擊落美機1707架，擊傷1608架，俘美軍飛行員42名，給予越南人民的抗美救國以極大支持。另外，中國人民空軍部隊在此期間，還在中國邊界一帶擊落侵入我國領空的美高空無人駕駛偵察機20架，擊落美入侵戰(zhàn)術戰(zhàn)斗機8架，擊傷2架，有效保衛(wèi)了中國的領空、領土安全，沉重打擊了美國的囂張氣焰。
1968年1月31日至2月7日，越南南方人民發(fā)起了聲勢浩大的春季攻勢，10萬武裝士兵同時對南越的36個省、5個大城市、64個區(qū)府和50個“戰(zhàn)略村”發(fā)起攻擊，并重點襲擊了包括總統府、美國大使館在內的美軍、政府首腦機關、電臺、倉庫等要害目標，給侵越美軍和南越政府軍以空前沉重的打擊，美國輿論為之嘩然。
鑒于美軍經過3年的地面作戰(zhàn)，不僅沒有消滅南越人民武裝，反而被南越人民打的焦頭爛額、狼狽不堪的狀況，1968年3月31日，美國總統約翰遜發(fā)表電視講話，表示有限度地停止對北越的轟炸，并愿意與越南進行和談，同時聲明將不參加1968年的總統競選，并解除了侵越美軍總司令威廉.威斯特摩蘭的職務。
北越對約翰遜的講話迅速作出積極反應。4月3日，北越政府發(fā)表聲明表示，隨時準備派遣代表團與美接觸。5月13日，越美雙方開始在巴黎舉行會談，但談判一開始就因美國拒絕無條件停止轟炸而陷入僵局。這年11月，范文同總理率越南代表團訪華，毛澤東在接見范文同時指出：“我是贊成邊打邊談的�！睆拇耍侥蠎�(zhàn)爭進入到了又打又談的新階段。后來，隨著1969年尼克松總統的上臺，美國政府才開始調整其亞洲政策，積極謀求“體面”結束越戰(zhàn)和改善對華關系的可能性。
五、美國在越南戰(zhàn)爭中深陷“泥潭”，強烈感受到中國在其背后的巨大分量；毛澤東巧妙利用美蘇矛盾，向美國反饋了改善中美關系的信號，實現了中美關系的緩和，開創(chuàng)了中國外交工作新局面。
1968年是美國的大選年。尼克松在競選總統時，如同當年艾森豪威爾允諾結束朝鮮戰(zhàn)爭一樣，向美國公眾許諾將盡快結束越南戰(zhàn)爭。尼克松對他的顧問們說：“我已經得出這樣的結論：這場戰(zhàn)爭是沒法打贏的�！痹谒傔x總統的演說中又說：“我將訪問中國，如果中國肯給我簽證的話。我們認為我們今后8年內將看到同中國的對話�！蝗坏脑�，它將成為懸在我們頭上的劍。”
1969年1月20日，尼克松贏得了反戰(zhàn)情緒日益高漲的美國民眾的選票，當選為美國歷史上的第37任總統。在其就職前的演說中，尼克松含蓄地向共產黨中國和毛澤東發(fā)出了改善雙邊關系的吶喊，同時表示“盡快并且盡可能體面地結束戰(zhàn)爭�！�
半年后，1969年7月中旬，美國務院宣布放寬對美國公民來華旅行的限制。同年底，又宣布允許美國擁有的國外子公司向中國出售非戰(zhàn)略物資，部分取消對中國的貿易禁運。1970年1月20日，中美恢復了大使級會談。9月27日，尼克松對美《時代》周刊發(fā)表談話指出：“如果說我在世之前我有什么事情要做的話，那就是到中國去。”進一步明確了改善對華關系的意向。與此同時，尼克松在一方面一度對越施加軍事壓力并堅持談判的同時，另一方面也開始實施其撤軍計劃。1969年6月8日，在與南越“總統”阮文紹于中途島會談后，尼克松不顧阮的反對，宣布到8月31日為止從南越撤軍25000人，同時宣布在今后幾個月內將考慮進一步撤軍。這是尼克松上任以來的第一次撤軍計劃。6月19日，尼克松在白宮舉行記者招待會，再次宣布還將進一步從南越撤軍。8月4日，基辛格在巴黎開始同越方舉行第一次會談。9月26日，尼克松在白宮宣布，美國將在1970年年底以前或1971年年中以前結束越南戰(zhàn)爭。
尼克松上任以來的一系列不尋常舉動，通過種種渠道傳到中南海毛澤東住處。正如尼克松所期待的那樣，毛澤東等中國領導人也謹慎而藝術地向美國反饋了愿意改善中美關系的信息。
1970年12月，毛澤東在接見美國友好人士埃德加.斯諾時指出：“我歡迎尼克松上臺�！绻氲奖本﹣�，你就捎個信，叫他偷偷地，不要公開，坐一架飛機就可以來嘛�！伪亟┲俊辈⒄f：“如果尼克松愿意來，我愿意和他談，……當作旅行者來也行，當作總統來也行”。隨后，兩國領導人又通過“乒乓外交”，“小球轉動大球”，終于實現了1972年2月21日尼克松對中國的正式友好訪問，從此中美關系掀開了新的一頁，并為以后中美關系的正�；蛳铝藞詫嵒A。
毛澤東與尼克松會談不久，美越談判便進入關鍵階段。經過雙方的反復磋商，10月8日，美越在一系列問題上達成了一致。11月7日，尼克松贏得了總統的第二任期，接著從20日開始，美越談判繼續(xù)進行。盡管期間曾在一些問題上多次出現反復，但經過多方努力，于1973年1月18日，華盛頓與河內終于達成一致，共同宣布：巴黎談判將于1月23日完成協定的最后文本。
1973年1月23日，尼克松向全國發(fā)表講話，宣布巴黎和談業(yè)已達成協議，越南�；饘⒂�1月27日開始。3月19日，美軍全部撤出了越南國土。至此，美國歷史上時間最長、歷時12年零26天的戰(zhàn)爭宣告結束。
1975年春季，越南軍民對西貢反動集團發(fā)起總攻，取得決定性勝利。4月30日解放西貢，5月1日解放了整個南方。11月21日越南南北雙方簽署公報，決定實現全國統一。至此，越南人民的抗美斗爭取得完全勝利并實現了國家的統一。
回顧越南抗美斗爭史和中美關系史，可以看出：越南人民的勝利和國家統一，是同中國人民的全力支援和幫助密不可分的。在抗美援越斗爭中，中國共產黨和毛澤東主席曾多次宣告：“中國七億人民，是越南人民的堅強后盾；中國遼闊的國土，是越南人民的可靠后方�！币辉俦硎荆骸盀榱酥С衷侥先嗣駣Z取抗美戰(zhàn)爭的徹底勝利，中國人民準備承擔最大的民族犧牲�！币虼�，當越南人民的抗美斗爭處于最艱難、最需要幫助的關鍵時刻，中國政府應邀毅然決然地派出人民解放軍支援部隊奔赴越南南方，與越南軍民并肩戰(zhàn)斗，直接支援越南人民堅持抗戰(zhàn)和奪取最后勝利，并為越南人民提供了大量的武器裝備和其他作戰(zhàn)物資，間接但有力地支持了越南人民的抗美斗爭。如果沒有中國人民的鼎立援助，要打敗強大的美國是不可想象的。據統計，為了幫助越南人民的抗美斗爭，中國先后派出支援部隊共計32萬余人，傷亡了5270人（其中，犧牲1070人），付出了巨大的民族犧牲。同時，還向越南無償提供了總量達94億余噸的武器裝備和其他作戰(zhàn)物資。包括：飛機179架，艦船145艘，坦克、裝甲車、履帶牽引車1044輛，汽車16333輛，火炮37500余門，槍支216萬余支（挺），炮彈128887萬發(fā)，壓縮干糧、副食品15.3萬余噸，以及大量工兵、通信、防化器材、裝備零件、軍需被裝及其他物，總價值達200億美元（當時價格）。1966年4月13日，越南領導人黎筍對周恩來總理和鄧小平總書記贊揚中國援助越南的功績時說：“我們一直認為中國跟我們是最接近的，中國給我們的援助最大，而且是最充分的�！悄銈儾唤o我們熱情支援的話，我們恐怕要多犧牲二、三百萬人才能取得勝利�！绷碛行碌馁Y料顯示：美國政府正是吸取了朝鮮戰(zhàn)爭的經驗教訓，一直懷疑中國與北越可能簽有秘密協議，擔心中國會象抗美援朝那樣正式派兵參戰(zhàn)，所以才一直不敢派地面部隊越過北緯17度線，甚至對北越的空中轟炸也不敢擴大和大規(guī)模進行。
由此可見，正是由于中國人民對越南人民抗美斗爭的大力支援，美國深陷越戰(zhàn)泥潭不能自拔，才強烈感受到中國在其背后的巨大分量，加之蘇聯拉開與美爭霸的架勢等促動因素，使美國開始積極謀求改善對華關系。毛澤東從打破美蘇聯手反華局面、改善我國不利處境出發(fā)，也巧妙地利用了美蘇矛盾，向美國反饋了愿意改善中美關系的信號，由此逐步實現了中美關系的改善和緩和，開創(chuàng)了中國外交新局面，使世界格局逐漸呈現出美蘇中“三足鼎立”之勢。
作者單位：（050071）石家莊飛行學院政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