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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官不貪,只有多少之別,沒有真正的清官
——毛澤東與胡志明的談話

  這是1966年6月10日,毛澤東在杭州會見越南勞動黨主席胡志明的談話節(jié)選。

  毛澤東:我們最近這場斗爭,是從去年十一月開始的,已經(jīng)七個多月了。最初,姚文元發(fā)難。他是個青年人。討論清官等問題。你不是贊成清官嗎?你說世界上有清官,我就沒有見過。無官不貪,只有多少之別,沒有真正的清官。

  胡志明:我的父親當了知縣,他沒有貪。

  毛澤東:不見得,那時你還小,他貪你不知道。當知縣可了不起。

  胡志明:當了幾個月,他就被撤職了。

  毛澤東:那是他來不及貪,當上一兩年知縣,我看他不大貪也小貪,F(xiàn)在我們不搞清官、貪官這件事了,搞文化大革命。搞教育界、文藝界、學術(shù)界、哲學界、史學界、出版界、新聞界。文藝界又分好多界,有戲劇界、電影界、音樂界、美術(shù)界、雕刻界;戲劇界又分京戲和幾百種地方戲。

  毛澤東:中國也有高薪階層,我就是其中的一個。我每個月領(lǐng)到400元,等于80美元,你比我少。

  胡志明:240越元。

  毛:我們四個人,我和劉少奇、朱德、周恩來,每月400元。但比起梅蘭芳來,我們的薪金還差得遠。他每個月2000元,周信芳每個月也有1000多元,他是唱京劇的,現(xiàn)在上海;還有馬連良。

  胡:紅線女據(jù)說過去也有1000多元,后來她自己要求減薪,現(xiàn)在還有300多元。我的薪金雖然比你少些,但我現(xiàn)在有1萬多元存款沒有動用,是稿費積蓄的。

  毛:你是小貪。我現(xiàn)在有60萬稿費,等到夠100萬時,我交給中央。真是豈有此理,寫文章還要稿費。稿費存在銀行里還有利息,七轉(zhuǎn)八轉(zhuǎn)就上去了,成了貪官。你可以多寫點文章嘛。

  胡:我寫的文章不算多,是幾年加起來的稿費。

  毛:這些稿費我都不用。我離百萬富翁已經(jīng)差不多了,已經(jīng)在被打倒之列。

  胡:這些稿費交給黨就沒有問題了。

  毛:我要看一看這些稿費怎樣滾,每年都有利息。他們又搞我的什么“語錄”,可能又有稿費。

  胡:給報紙寫稿,報紙登了,它賣了錢。不給你稿費,它也在其他方面花了,不如你先拿著這些稿費,以后交給黨。

  毛:無非是收買我。實際上是收買。如果我用掉了,就是被收買,不用不算。這些錢還不是工人和農(nóng)民的。我們這些人,一不種地,二不做工。

  胡:寫東西也是智力勞動。

  毛:是智力勞動,是為革命、為黨而寫的,還要錢買么?稿費總有一天是要革掉的。我們在考慮恢復供給制,吃住水電都由公家管。我的服務(wù)員,以前有五個,現(xiàn)在留下一個。一個和尚挑水吃,三個和尚沒水吃。以前幾個人輪班,三天輪一次,互相吵架,F(xiàn)在我減掉了一半醫(yī)生和護士。出外時,他們在我這里吃飯,沒有事做。

  胡:那就更好,說明你的身體更加健康。

  毛:我和他們訂了條約,不發(fā)燒不請醫(yī)生。三年我不量血壓了,過去我經(jīng)常量,又做心電圖,現(xiàn)在也不做了。你們有個衛(wèi)生考察團到中國來,我向他們說了一通。我說,中國的衛(wèi)生系統(tǒng)是學蘇聯(lián)的,是為少數(shù)人服務(wù)的,脫離廣大人民的,在農(nóng)村是脫離廣大農(nóng)民的。你是不是知道?我說你們不要迷信,中國這一套是不對的,現(xiàn)在正在改,從為老爺服務(wù)改到為工農(nóng)群眾服務(wù)。我看農(nóng)民沒有醫(yī)生也好,他熬得過。

  胡:他們勞動多,空氣好。

  毛:有些農(nóng)民還迷信。有些迷信是合理的。我歷來是贊成求簽吃神藥的,一片包藥吃不死人,二是只要兩個銅板。吃神藥總比請郎中要好得多。請郎中起碼要一百個銅板,還要請他吃頓飯,又不一定保險,可能治死人。

  我母親害病,求簽吃藥,有神保佑,膽子壯了,病也好了。有一年,她病得幾乎要死,許愿要到南岳圣地去求神,要經(jīng)過湘潭、湘鄉(xiāng)、衡山三個縣,每走三步就得叩一次頭,手里捧著一塊木板。我父親也去了,他走得快,我走得慢。我也信過神的,是個有神論者?赡苣阋簧聛砭褪莻無神論者。我母親天天教育我有神。我父親不信神,我同母親聯(lián)合起來斗他。

  我父親到什么時候才信神的呢?有一天晚上,他走路遇見老虎,老虎一下跳下到田里去了。老虎怕人,人怕老虎;丶液笏麌樒屏四懀×。從此他就信神,果然病好了。他從一個無神論者變成一個有神論者。

  他當過曾國藩的兵,后來搞到一點錢,由貧農(nóng)變成中農(nóng),后來富起來了。他可貪得厲害,未做官,他可是一個財迷。他經(jīng)常教育我“人不為已,天誅地滅”。我的母親比較好,她雖然信神,但不教我這一套。他們兩個人死后,群眾表現(xiàn)就不同。我母親死時,有幾百人送葬;我父親死時,只有稀稀拉拉幾十人。群眾可不喜歡我父親。

  我家里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只有一個小弟弟跟著父親走,其他都同母親站在一邊,鬧不團結(jié),F(xiàn)在都被消滅了。兩個弟弟,一個妹妹,還有一個老婆,都被國民黨殺了,只剩下我一個,天不滅曹。

  最近我接到從哈爾濱寄來的一封信,這個人說他在長征時曾當過我的馬夫,說當時我有兩匹馬,一匹紅的、一匹白的。有一次我受傷,是他把我救出來的。我沒有受過傷,只有一匹黃馬,沒有紅的,也沒有白的,F(xiàn)在,有些人寫小冊子,專門造謠。有人說我在什么地方時,他救了我。其實,有許多地方我都未去過。所以,“人怕出名豬怕壯”,出了名就沒有什么創(chuàng)造了,F(xiàn)在大家為我搖旗吶喊。

  花了你很多時間。今天,我只睡了2個小時,因為心里有事,要見你這胡伯伯。我打聽你幾點鐘睡,知道你5點鐘起床,好,我7點見你。前天我睡了8個小時,昨天睡了8個小時,今天睡2個小時夠了。夏天,有時我?guī)滋觳凰X。廬山會議時,我沒有睡覺,講了話之后,去游水,回來又講,是整彭德懷,F(xiàn)在,主要是看大字報。報紙上也很熱鬧。大字報厲害得很,有群眾性,轟轟烈烈。你可以到浙江大學去看一看嘛,晚上,化裝去,戴上口罩去看一看嘛。這是發(fā)動群眾整反動分子的一個好辦法。

  胡:1957年時我也在中國看過大字報。

  毛:沒有這一次深入、廣泛。這次是大大小小可能要整倒幾百人、幾千人,特別是學術(shù)界、教育界、新聞界、出版界、文藝界、大學、中學、小學。因為當時我們沒有人,把國民黨的教員都接受下來了。大、中、小學教員,辦報的,唱戲的,寫小說的,畫畫的,搞電影的,我們很少,把國民黨的都包下來。這些人都鉆到我們黨內(nèi)來了。這樣一說,你就知道文化大革命的道理。

  胡:中國有的,越南也有。中國搞的,越南也要搞,雖然越南的規(guī)模要小一些。越南的情況同中國是一樣的。

  毛:可能都是一樣。你們也有小學、中學、大學教師,這些人還不都是舊知識分子?黨內(nèi)的人也是來自五湖四海,各種人都有。我們黨有80%的人是1949年以后入黨的。他們沒有經(jīng)過什么風浪,沒有經(jīng)過斗爭,其中好的也有,壞的也有。

  胡:所以有矛盾。

  毛:就是有矛盾,我同很多人有矛盾。

  胡:從你談的歷史情況來看,問題真是復雜。

  毛:斗爭很復雜,但黨并沒有滅亡。

  胡:聽了毛主席、劉主席等同志的談話,我吸取了一些經(jīng)驗,也比過去更加擔憂了。

  毛:一方面要擔憂,一方面要樂觀。黨不會滅亡,天塌不下來,山上的樹木照樣長,水里的魚照樣游,女人照樣生孩子。若不信,你看看嘛。難道出了赫魯曉夫,天就會塌下來,山上的樹木就不長,水里的魚就不游,女人就不生孩子了嗎?我就不信。事物的發(fā)展不斷地轉(zhuǎn)向它的反面。馬克思、恩格斯死后,他們的接班人成為反馬克思主義者。列寧死后還有斯大林一代。斯大林沒有料到,他死了之后,赫魯曉夫反對他,而且反得那樣不近人情,連世界上的資產(chǎn)階級也不同情。以前,赫魯曉夫自己吹捧斯大林如此厲害,人家一死就說他一點好處也沒有,整他的“個人迷信”。怎么不迷信呢?你那個越南不迷信你一點嗎?能打美國人嘛,總得有個頭嘛。

  (談話至此,江青參加。)

  胡:這次運動,對我是一次大的幫助。我沒有來中國之前,不知道斗爭那么激烈,那么廣泛。聽了你們的談話,我比看報清楚得多了。我不是教條主義,但我認為中國做的,越南也要做,只不過規(guī)模小一些。

  毛:可能要有一個機會,F(xiàn)在你們打美國人,敵機天天轟炸,要考慮怎么做法。我們過去是積累了多年,牛鬼蛇神放了多年的毒,主要是1959、1960、1961、1962這4年。

  胡:那時中國正遇到天災。

  毛:天災人禍,自己犯了錯誤,赫魯曉夫整我們。不能怪上帝。

  胡:還有一些問題,我將找劉少奇、周恩來、鄧小平同志談。

  毛:你找他們談,還可以找各大區(qū)書記陶鑄、劉瀾濤、宋任窮、魏文伯、李大章、王任重等同志談?wù),見一見面,多交幾個中國朋友。我還沒有見他們。

  胡:請伍修權(quán)同志幫助安排。今天占了毛主席很多時間,毛主席勞累了。

  毛:不勞累。你看,我比過去好了。去年你見到我時,談不到一個小時,你可憐我,就告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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