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艾
和毛主席在一起 為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00周年,一些曾在毛主席身邊工作過的同志,應邀參加了一個很有意義的慶;顒印2簧偻緩耐獾刳s來,相聚在北京。我們這些當年的小鬼,現(xiàn)在已是離退休的老年人了;叵朐诿飨磉吂ぷ鞯囊欢稳兆,對我個人的成長有著深刻的影響。
我是1954年9月27日由中南軍區(qū)戰(zhàn)士歌舞團調入中央警衛(wèi)團文工隊的。它是由樂隊、舞隊、歌隊共30多人組成,任務是為駐京警衛(wèi)部隊演出,開展連隊文娛活動,培養(yǎng)連隊文娛骨干,周末參加為中央首長舉辦的舞會。我們住在萬善殿院內,生活在碧波蕩漾、古樹濃蔭的優(yōu)美環(huán)境中,人們羨慕我們這些生氣勃勃的小兵。我是在參加舞會時認識毛主席的。
我們每個新來的同志第一次見到毛主席時,主席都要問這問那,不是在人名上就是在地名上引經(jīng)據(jù)典,非常幽默地說些小典故,讓你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第一次和毛主席跳舞時,他問我叫什么名字,還對衛(wèi)士長李銀橋講:銀橋,你知道嗎?這個小鬼有兩個姓,姓李又姓艾,還是個大膽的、不怕鬼的姑娘。逗得大家都笑了。有一次,在北戴河,毛主席問我們去游泳沒有?毛主席問我:你游什么姿勢?我說:我喜歡游蛙泳。主席慈祥地說:游泳能很好地鍛練身體,各種姿勢都應該學一學,仰泳等于休息,自由泳可以防漩渦,遇到危險可以沖出去,不要怕風,也不要怕浪。
我一直牢記著主席講的這些風趣的哲理。的確,在離開中南海以后的生活經(jīng)歷中,還真是著著實實地考驗了我的勇氣和膽量。
到北大荒去
1958年初,全軍掀起了去北大荒的熱潮,口號是:到最艱苦的地方去,到黨最需要的地方去,開發(fā)邊疆,誓把北大荒變成北大倉。這陣陣熱浪沖擊著我們青年人的心,文工隊原來只有一個名額,但大家執(zhí)著地追求,最后批準了20多人,我們終于加入了10萬轉業(yè)官兵進軍北大荒的行列。
去北大荒的日子快到了,大家對這工作了四五年的地方越來越留戀,三月的北京,小草開始吐綠,迎春花含苞欲放,中旬的一天,我們懷著眷戀之情走進春藕齋,參加了告別舞會。這一次,除周總理因忙于外事活動,其它首長都來了,朱老總,少奇同志……以及他們的夫人(我們稱大姐)都跟我們談了許多,真是語重心長,還特意送給我們每人一張親筆簽字的單人像片。毛主席11點才進來,我們忘了紀律,一哄圍了過去,與毛主席握手問好,七嘴八舌,說個不停,主席看著我們,若有所思地問:去北大荒,你們是自愿的嗎?姑娘,小伙子異口周聲地回答:是自愿的!并說是響應黨的號召,去建設和保衛(wèi)北大荒的,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被批準的……。主席說:“好,好,你們年輕人是應該到廣闊天地里去鍛練啊!遠走高飛吧!”“到那里別忘了我這老頭子,要給我來信啊!”吳風君同志心直口快地說:您那么忙,哪有時間看我們的信啊!主席認真地說:你們的信很寶貴,我可以了解千里以外的真實情況。不知是誰說:主席今晚您可要和我們每個去北大荒的都跳一個舞,您累不累?主席說:好,好,都要跳一個舞,你們遠走高飛都不累,我也不怕累。
主席在和我跳舞時對我說:嗯,不怕鬼的姑娘!你也要遠走高飛啰!并關心地說:那里很冷,很苦,怕不怕?我說不怕。主席說:我曉得你不會怕的。我告訴主席我打算提前兩天去哈爾濱,到哈軍工看望男朋友,而后隨大隊一起去北大荒。主席關切地說:好啊!你這次去,就結婚好啰!還等什么?我不好意思地告訴主席,我們還沒談過結婚的事,這次只是順路去看看。主席說:好嘛!有什么喜事,寫個信告訴我一聲,也讓我老頭子高興高興。
舞會快結束了,大家依依不舍地又圍在主席身邊,主席不停地一口接一口地吸煙,大家說:主席您要保重身體,少吸點煙。主席沒答理我們,卻喃喃自語地說:老頭子孤單了,老頭子也想你們哪!別忘了給我來信啊!我們的眼睛都濕潤了。臨別時,主席對我們講:一個人年輕的時候吃點苦是好事,你們離開北京到北大荒去,肯定會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難,這一點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不管在什么困難的條件下,都要樂觀,要挺得住。大家說,主席您放心,我們記住了,主席再見。
戰(zhàn)斗在北大荒
3月20日晚,我們到達牡丹江農(nóng)墾局當時的所在地密山縣,下了火車,迎接我們的首先是一場大風雪,東北人稱它叫“大煙炮”,風刮著雪花漫天飛舞,直撲人臉,嗆得人喘不了氣,睜不開眼,一片白茫茫、黑糊糊,五步以外就什么也看不清。攝氏零下30多度的氣溫,人們系緊帽耳,裹緊大衣,背著背包,按北上時臨時確定的連隊編制分頭奔向指定的宿營地。我們一行,一個緊跟一個地走出車站,雪深處拔不出腿,雪淺處溜滑,前面不斷傳來口令“跟緊,不要拉開距離”。氣氛很緊張,這哪像是建設北大荒的和平進軍,簡直是一支穿插在敵人據(jù)點間的敵后武工隊,大約走了半個多小時,我們被帶到一個空蕩蕩的禮堂里,禮堂不太大,沒有椅子,地上鋪著三排葦席,中間留了兩條一人多寬的走道,生著兩個大爐子,這里要容納幾百人住宿,女同志受優(yōu)待.安排在舞臺上,男同志就都在下面,條件是差了點,但總算到了一站,大家都緩了口氣,解下背包,席地而坐。不料清點人數(shù)時發(fā)現(xiàn)少了兩個,這可急壞了領隊,大家也明白,在這樣惡劣的氣候條件下掉隊意味著什么,一定要把同志找回來。領隊的雖只號召共產(chǎn)黨員、共青團員站出來,結果是全體人員都站了出來,患難與共的感情從一開始就緊系著軍墾戰(zhàn)士的心,并將伴隨著“戰(zhàn)士”去征服一個又一個難以想象的困難。領隊挑選了一些身強力壯的男同志,征集了幾個手電筒,兵分三路,大家目送他們又悄無聲息地鉆進那茫茫的風雪夜幕中。留下的同志焦急地等待著消息,幾個小時過去了,時間煎熬著同志們的心,直到夜深了,才傳來了喜訊:丟失的同志找到了,他們出站時低頭跟錯了隊伍,到了另一個連隊的宿營地,沒吃什么苦。大家這才放下心,但是不知為什么,大家這一夜都非常激動,幾乎誰也沒睡。
第二天,天亮后,雪不下了,風也停了,太陽照在雪地上十分耀眼,大家早早地梳洗完畢,收拾好行裝,等待著分配的命令。早飯后宣布,我們連除留下幾個在農(nóng)墾局搞接待工作,其余人員立即出發(fā),開赴850農(nóng)場。
我們是第一批到達北大荒的,我們被留下的馬上以北大荒土人的身份接待從祖國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10萬轉業(yè)官兵及他們的家屬。密山縣的機關、學校、醫(yī)院……一切能動用的建筑物,都被用作接轉軍墾戰(zhàn)士的臨時兵站;疖嚒⑵、大車,人來人往都圍繞同一個目標,盡快將軍墾戰(zhàn)士送往春耕第一線。設在大街上的高音喇叭不斷播送著各項指令。為搶農(nóng)時,要在短短兩個月內接納并轉送10萬大軍分赴各個農(nóng)場,密山縣簡直沸騰了。
籌備工作倉促,許多問題須臨時設法解決,為了能幫助這些曾在解放戰(zhàn)爭中、朝鮮戰(zhàn)場上英勇戰(zhàn)斗過的轉業(yè)官兵解決一些具體困難,我們竭盡全力地請示,聯(lián)系、求援、到處奔走,吃飯沒有定時,很少有時間睡覺。每當成功地解決了一些困難,心里總是甜滋滋的,但當眼看著一些“戰(zhàn)士”雖千里迢迢而來,因為交通工具不足,任務又急,來不及休整,又匆匆地背起背包,徒步奔赴數(shù)十里外的農(nóng)墾最前線時,心中十分內疚。
春耕開始,我們隨局機關抽調的人員一起下到農(nóng)場,播小麥、點大豆、鋤草、松土,以補機耕的不足,每天早出晚歸要在地里勞動十幾個小時,且不說在豆壟里鋤草要挨悶熱蒸烤,最可恨的是“小咬”,這種比小米粒還小的“吸血蟲”,一叮一大片,轟都轟不走,用手去拍,能拍一手的血,把我們這些新農(nóng)工咬成了“爛切糕”,苦是當然的,不用細說,可當看到親手播種長成的青苗,真有說不出的喜悅。
農(nóng)墾局要籌建一個現(xiàn)代化的糖廠,沒等秋收,我們又被分配參加近百人的制糖班子,開赴齊齊哈爾糖廠,接受培訓。
到達齊齊哈爾,正好是糖廠設備檢修季節(jié),我們邊參加檢修邊熟悉生產(chǎn)過程,學習制糖理論,為冬春制糖季節(jié)打下基礎。
甜菜下來了,我們都進入生產(chǎn)車間,跟師傅進行實際操作,我被分配在結晶罐車間,糖廠一開工就三班倒。結晶罐很大,能裝幾百斤糖漿,經(jīng)高溫濃縮,撒上“種粉”使糖漿結晶,“煮”到標準粒度后,放出,經(jīng)離心機甩去“蜜”,再經(jīng)干燥,出來的就是成品糖了,被甩出的“蜜”,再加工就制成了紅砂糖。一罐糖漿能出三四百斤白糖。結晶罐車間屬高溫車間,經(jīng)常是攝氏38—40度,嚴冬的齊齊哈爾室外是零下30—40度,我們每天進出生產(chǎn)車間要經(jīng)受70—80度的溫差。上班時都穿著大衣,棉鞋,進了廠房,邊走邊脫,到了車間只剩下單褲和短袖襯衣了,8個小時的工作,汗水浸透著衣裳,擦臉的毛巾都能擰出水來,體弱的同志常暈倒在車間,一輪夜班下來,女同志的臉都是青的,我們都堅持著,大家都挺過來了。
當我第一次獨立操作結晶罐,生產(chǎn)出合格的白糖時,心里真是激動。我大膽找到車間主任,說:我想買一瓶我親手制成的白糖。主任理解地讓師傅給我裝了一瓶,我小心翼翼地一直將它珍藏在箱子里。
春末夏初,經(jīng)過兩個季度的生產(chǎn)實踐,我們出師了,但培訓工作尚未結束,突然接到調令,讓在糖廠培訓的文工團員立即返回農(nóng)墾局,另行分配。我們舍不得新學的技術,舍不得新結識的戰(zhàn)友,忍著淚,又一次地告別。
根據(jù)墾區(qū)形勢的發(fā)展,農(nóng)墾局組建了自己的文工團,上面指示“亦文亦農(nóng)”,平時用文藝武器活躍墾區(qū)文娛生活,農(nóng)忙時就是一支農(nóng)業(yè)突擊隊。100多人的文工團以原公安軍的同志為主體,并調集了原總政、海、陸、空軍的文藝骨干,分成話劇、歌劇、舞蹈、樂隊等四個隊,我擔任了歌劇隊的副隊長,又干上了老行當。
在新的戰(zhàn)斗集體里,我們立即開展了各項工作。當時,正值三年困難時期,生活極為艱苦,工作條件很差,我們卻以驚人的速度進行創(chuàng)作,根據(jù)復轉軍人戰(zhàn)勝“大醬缸”,開發(fā)雁窩島的英雄事跡,編寫了話劇《北大荒人》,后又改拍成電影。反映抗日聯(lián)軍挽救我國最小的少數(shù)民族赫哲族的歌劇《赫哲三百人》也相繼誕生,還有小歌、舞……。軍墾戰(zhàn)士很快就看到了反映自己的節(jié)目,我們的演出極受廣大觀眾的歡迎。
1960年秋天,歌、舞、樂三隊受命支援秋收,三個副隊長負責,由我總帶隊。我們在稻種場干了一個多月。北大荒的冬天來得早,中秋節(jié)一過,隨時可能降臨暴風雪,成熟的稻穗易倒伏在淺水田里,水一凍就全“瞎”了,為了顆粒歸倉,須與時間賽跑,搶在封凍前收割完畢。我們組織了競賽,同志們真是干勁沖天,你追我趕,誰也不甘落后,手掌打了泡用毛巾一纏,繼續(xù)干,腿被鐮刀劃破了口,扎一扎又接著干,腰酸得實在彎不下身,干脆蹲著割,跪著割,有病的同志不忍心躺在床上,仍下地為同志們磨鐮刀,做些輔助工作。已是深秋季節(jié),田邊上都結滿了冰碴,上工時大家都穿著棉衣、棉鞋,但干了一陣以后脫得只剩單衣還一身汗?啵浅5目,累,能把人壓垮的累,但我們這批新農(nóng)工硬是咬著牙堅持下來了,勝利地完成了任務,沒有一個肯在這搶收的戰(zhàn)斗中退卻的。
當時生活條件極差,20多平方米的茅屋要住十幾個人,睡統(tǒng)炕。天不亮就得起床、吃飯,趕東方發(fā)白時我們已在地里干開了,天黑透了才收工,每人還要割一捆茅草背回來燒炕,做飯,中午飯在田間吃。一個多月沒吃過肉,沒沾過一滴油,經(jīng)常是“大碴子”飯,麥粒做的餑餑,有一點咸菜,能喝上一碗蘿卜湯,就美得不行。由于突擊時間太長,勞動強度太大,缺乏營養(yǎng),睡眠不足,很多男同志便秘,長痔瘡、便血,很多女同志不來月經(jīng)、浮腫。我們遠離領導,缺乏常識,只知為完成任務而拼命地干,雖然歸隊后組織上為我們想盡方法進行調養(yǎng),但終因條件有限,不少同志落下了遺憾終身的病根。
產(chǎn)大豆的地方不缺油,出糧食的基地谷滿倉,但為了祖國的建設,為了向蘇聯(lián)還債,北大荒人把成噸的大豆、糧食裝上火車運往四面八方,自己卻勒緊褲腰帶,裹緊破棉襖,挨餓,挨凍毫無怨言。在這段艱難的日子里,我們文工隊一起來的同志中就有三個人倒下了,為了建設北大荒,獻出了年輕的生命。多少年來,每當想起他們,就心里難過。北大荒!為了建設北大荒,我們曾付出過血的乃至生命的代價。在那創(chuàng)業(yè)的年代里,為了理想,我們只是執(zhí)著追求,不曾“游戲人間”。
問候北大荒的同志們
1959年9月下旬,我被派去北京觀摩全國性的優(yōu)秀節(jié)目調演。我小心地帶上那瓶珍藏的白糖,到了北京,在我母親家住下后,趕快找到毛主席的衛(wèi)士長李銀橋,請他將這瓶由我親手制成的白糖轉交毛主席。
一天下午4點多鐘,我在家里,忽聽門外有人喊“李艾在家嗎?”我開門一看,是李銀橋同志,他一進門就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很大的中式信封說:這是主席給你的信。我接過信問道:主席好嗎?大家都很想念他,我想看看主席。李銀橋認真地說;主席也很想你們,只是趕上國慶節(jié),日程排得滿滿的。我說:過了“十一”我就要回去了,不知什么時候能再來北京,以后就更不容易見到主席了。衛(wèi)士長理解我的心情,他思索著,后來噢了一聲說:30日有個舞會,我告訴門口警衛(wèi),你來吧,在舞會上你可能見到毛主席。我高興地說:好吧!謝謝你了。送走了李銀橋,我取出信件仔細地看著,全文是:
李艾同志:
承贈食物一包,甚為感謝!祝賀你的進步。問候北大荒的同志們。問小蔣、小胡她們好。
毛澤東
九月廿七日
9月30日,國慶節(jié)前夕,我觀摩完話劇《東進序曲》,從首都劇場騎車飛奔中南海春藕齋,心想毛主席一般都是11點半到舞會,我是能夠趕上的,可當我一到門口就楞住了,怎么11點半剛過舞會就散了呢?正巧碰上李銀橋走過來對我說:你怎么才來?舞會u點就結束了,你忘了明天是國慶節(jié)?我恍然大悟,只得遺憾地說:真對不起,我的確疏忽了,請問主席好,那我就回去了。李銀橋看我那難過的樣子,忙說:你等等,我去打個電話問問主席休息了沒有,如果主席沒睡下,你就進去見一面。過了一會兒李銀橋回來說:李艾你去吧!主席在書房里等你,記住,時間不要長,進去看看就行了。我說:知道了。
我是第一次到主席的住地,走進豐澤園,有一條走廊,廊口放著一個小方桌,桌上有一部電話,一個記錄本,有兩個警衛(wèi)在那值班。我問主席在哪,他們指了指前面中間亮燈的書房,我走到門口輕輕敲了兩下,聽見主席那熟悉的聲音:進來!主席放下手中的毛筆站了起來,我緊走兩步向前,握著主席的手,問聲主席您好!主席用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我好!好!你請坐吧!我仍站著說:主席,我來晚了,真對不起,我去看話劇《東進序曲》,散場后才趕來的,現(xiàn)在都快12點了。主席笑著說:不怕鬼的姑娘長大了。一邊點點頭一邊又說《東進序曲》是反映華東戰(zhàn)場陳毅將軍東進的吧?我說;是。主席說:應該看嘛!那是一部好戲,你坐呀!要不要喝點水?我說:不啦,謝謝主席,我要走啦,您明天還要檢閱呢!您早點休息。主席說:那好,你走好,我不遠送了。邊說邊送我到門口,我向主席擺擺手,走出了豐澤園,回頭看見主席書房里仍亮著燈。衛(wèi)士長一直在等著我,我們互道了再見,我蹬上自行車穿行在這熟悉的中南海小道間,這靜靜的夜,藍藍的水,引起我多少回憶。
離開北京的前一天,正逢中南海周末舞會,我又一次來到中南海,見到了毛主席。
春藕齋傳出了熟悉、優(yōu)美的《瀏陽河》樂曲,我知道毛主席肯定在舞會上啦,我興奮地趕到門口,站著,等舞曲完了再進去。舞曲剛停,毛主席就招呼我:李艾,過來,過來。主席拉著我的手對在場的同志說:瞧!這是從北大荒回來的李艾同志,她有兩個姓,還是個不怕鬼的姑娘,你們曉得不?逗得大家都笑了。熟悉的、陌生的同志都友好地看著我,真有點不好意思。
毛主席讓我坐在他身邊,隨后拿起一支煙,幽默地問道:我可以吸煙嗎?我說:當然可以。心想主席還記得我們勸他少吸煙的事1我給主席劃著了火柴,主席深深地吸了一口,把煙都咽在肚子里,好長時間才吐出一口氣,吮了一下嘴唇,對我說,你們遠走高飛,都長大啰!成為一個勞動者了,我很高興,前些時候,去北大荒的那個梁小芳到我這里來了,這個小鬼呀!才這么點子高的個頭,就當列車長了,好啊!主席向我打聽著北大荒的生產(chǎn)、生活情況,看見我的臉好像有點浮腫,關心地問我有沒有挨餓。我看到主席的臉上也增添了皺紋,聽李銀橋說主席為不少地區(qū)天災人禍,不能安睡,已經(jīng)幾個月不吃肉了,經(jīng)常吃些野菜,薯類頂糧食,我心里很難過。我告訴主席我沒有挨餓,臉上浮腫,可能是連日觀摩演出睡覺少的緣故。主席一口接一口地吸著煙,好像在思索著什么。等吸完一支煙,我請主席跳舞,平時跳舞,主席總是問這問那,這次跳舞他很少說話,等舞曲完了,我仍坐在主席身邊,主席又問我:你講的情況是不是真的?我定了定神說:主席,糧食是豐收了,我們吃了很多苦,在艱苦的環(huán)境中,大家都繼承著人民解放軍的光榮傳統(tǒng),北大荒的轉業(yè)官兵處處都起到了模范帶頭作用,非常能吃苦,個個都是好樣的。主席吐了口長氣,懇切地說了句“問候北大荒的同志們!”還說:你們要愛護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我點點頭,站起來說:我該走了,明天就要回北大荒,主席您要好好保重身體。主席緊握著我的手,關心地問道:我能幫你做點什么事嗎?這時我的眼睛濕潤了,含笑地搖搖頭,堅定地對主席說:您放心吧!我一切都好。并說了聲“主席再見”,轉身趕快離開了主席,只聽主席喃喃地說:長大啰!都長大啰!忍在我眼里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我絕沒想到,這竟是我最后一次見到毛主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