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紅梅贊歌
一次朋友聚會,一對陌生老人引起了筆者的注意,經(jīng)友人介紹方知,這對老人竟是毛主席的侄兒毛遠新夫婦!
若非親眼所見,我怎么也不會將這對樸素得近乎寒酸的老人同開國領袖聯(lián)系在一起。席間免不了談及共產(chǎn)黨的歷史和優(yōu)良傳統(tǒng),毛遠新回憶起當年毛主席的幾件往事,于是深情地一一道來:
1968年國慶節(jié)前,中央通知,黨中央、毛主席邀請全國各地的工人代表到北京天安門參加國慶觀禮。遼寧當時是全國主要的工業(yè)省,中央給了300個名額。
接到通知后,我們從全省各地市的各行業(yè)中挑選代表,有鞍山、本溪的鋼鐵工人,有撫順、阜新的煤礦工人,有沈陽的重型機械、軍工企業(yè)的工人,有大連、錦州的造船、機車工人,有遼陽、丹東的輕紡工人……特別是那些建國后為國家做出重大貢獻的老勞模、老工人,由這些工人組成了全國的代表團之一:遼寧省工人國慶觀禮代表團。
到北京后,遼寧工人代表團住進了北京飯店,這在當年可算是北京最高級的賓館了。對于常年戰(zhàn)斗在生產(chǎn)第一線的普通工人而言,這簡直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他們激動的心情無以言表。接著,中央又通知說,毛主席邀請部分省市的工人代表住進中南海,給了遼寧一百個名額,還有二十位工人代表可以在國慶節(jié)那天和毛主席一起登上天安門城樓。這個消息在遼寧代表團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周總理在電話中告訴我,進中南海的遼寧工人代表,就住一中隊的營房。
我當時特別興奮,一中隊是中央警衛(wèi)團專門負責毛主席警衛(wèi)任務的中隊,營房就在主席的住處豐澤園南門的斜對面。代表團一住下,我就立即趕到一中隊駐地去看望大家。
一進院子,遼寧的工人代表們就把我團團圍住了,緊緊拉著我的手不放,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開天辟地以來,誰聽說過,一個挖了一輩子煤的煤黑子,能住進中南海,住在毛主席身邊……”一位撫順煤礦的老工人緊緊握著我的手說。
一位鞍鋼的老勞模,邊說邊抹著眼淚泣不成聲:“我十三歲就在鞍鋼替小日本打零工,披著麻袋片,啃著凍得梆梆硬的雜合面餅子,挨過工頭的皮鞭,還被小鬼子的皮靴踹過……真是連做夢也想不到,這輩子,能住到偉大領袖毛主席的身邊……”在百感交集的情緒之下,許多工人代表控制不住地向我傾訴,有的說住進了過去皇上才能呆的地方,有的說這里是紅太陽升起的地方……我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感動了。
當天晚上,我去中南海的游泳池看主席,依然抑制不住興奮的情緒,把那些老工人的話,一五一十地報告給主席。特別是在轉述鞍鋼那位老勞模的話時,我甚至激動地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
主席一直默默地聽我講述,他沒有不打斷我,也一直沒有插話。等我把話說得差不多了,他伸出左手向下擺了兩下,示意我坐下來講。我回到沙發(fā)邊慢慢坐下,頭腦也開始降溫,逐漸冷靜下來。此時,我察覺到主席并沒有一點滿意的表情,反而有一種不以為然的冷淡。
“總理告訴我,是主席決定請工人代表住進中南海的!蔽艺f。
“還有嗎?”主席說。
“總理安排,要遼寧的工人代表住在一中隊營房!蔽艺f。
“還有嗎?”主席說。
我沒有吱聲,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
主席瞇著眼睛,默默地抽著煙。我茫然地望著他,感到我們在靜默中坐了很長時間。
主席掐滅了煙頭,抬頭看了我一眼:“說完了?”主席緩緩地說,“請工人代表住進中南海,是我提議的。這也值得那么大驚小怪嗎?”
大驚小怪?我一時轉不過彎來,難道我說錯什么了嗎?
主席望著天花板,嘆了口氣說:“還是江西中央蘇區(qū)好哇。”
中央蘇區(qū)?我更是摸不著頭腦了。
“在中央蘇區(qū),”主席說,“老俵們隨時都可以到我住的地方來,我也可以去他們家里和他們聊天。到了延安就不大自由嘍,在河邊在山坡散步的時候,碰見陜北的婆姨、娃娃、漢子,也還可以隨意交談嘛,F(xiàn)在可好,我請了些工人代表到中南海住住,就值得這么大驚小怪?嗯?”
直到這時,我才察覺到主席是在責備我了。
“什么開天辟地第一回,什么紅太陽升起的地方,什么偉大領袖居住的地方,什么皇上才能呆的地方,還有什么無上光榮,你是在咒我嗎?”主席一口氣列舉了很多個“什么”,那的確是我剛才說過的,但怎么是詛咒呢?
我感到委屈,辯解地說:“我只不過重復了那些老工人說的話,我看他們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沒有一句是我編造的,怎么……”
“群眾說些過頭話,可以諒解。”主席不等我說完,就打斷了我的話,“而你,”他指著我的鼻子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黨的領導干部了,怎么也欣賞這些名堂,還眉飛色舞、津津有味地到我面前來顯擺,太不像話了,你昏了頭了!”
聽到這樣的訓斥,我才明白自己無意間已經(jīng)惹得主席生氣了。
主席接著說:“作為黨的領導干部,你就不能這么說!難道你連這點淺顯的道理都不懂?我們共產(chǎn)黨是干什么的?共產(chǎn)黨員是為人民服務的勤務員,人民群眾才是這個國家的主人。在那些老工人老勞模面前,你,”主席指了一下我的鼻子,“也包括我,”主席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統(tǒng)統(tǒng)是為他們服務的仆人。仆人請主人到家里來,有什么可值得大驚小怪的!嗯?你說呀!”
我額頭滲出了汗珠,無言以對了。
“你把主仆關系完全搞顛倒了嘛。這是政治原則性錯誤!還要為自己辯解吶。”主席非常嚴厲地說。
冷靜想想,主席的批評確實有道理,我為自己的表現(xiàn)深感不安,再次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向主席認錯!笆俏义e了,是,是原則錯誤,搞顛倒了……關系”我只覺得自己膨脹發(fā)熱的頭腦,被狠狠地澆了一盆涼水。
主席從茶幾上拿起一塊小毛巾,伸手遞給我:“記住這次錯誤的教訓吧。”
“我會永遠記住的。”我用小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主席再次揮了揮手要我坐下,說:“你還年輕。列寧說過,年輕人犯錯誤,上帝都會原諒的。是人就免不了犯錯誤,但同樣的錯誤絕不能再犯!庇种噶酥肝颐媲暗牟璞,我就端起來喝了兩口。
“也不能全怪你,”主席的口氣平和下來,“你到遼寧領導崗位才幾個月時間嘛。進城以后,我們許多干部官越作越大,離人民群眾也越來越遠嘍。這在黨內(nèi)是個相當普遍的問題。戰(zhàn)爭年代,是我們離不開群眾。離開了群眾,我們連腦殼都保不住,就像魚離不開水一樣。進城后當了大官了,張口閉口說自己是什么父母官了,好像群眾離不開他了。魚水關系逐漸變成了油水關系,自己高高浮在上面,還不讓下面群眾透口氣。”
主席繼續(xù)說道:“到底誰是父母?是官老爺,還是人民群眾?我們的黨員,特別是黨員領導干部,只有恭恭敬敬孝敬父母的義務,絕不能有騎在父母頭上作威作福的權力,F(xiàn)在黨內(nèi)許多人已經(jīng)把這個關系搞顛倒了,把主仆關系搞顛倒了。國民黨就是把這個關系搞顛倒了,最后被趕到一個島子上去了。如果共產(chǎn)黨把這個關系也搞顛倒,我看,遲早有一天,也會被人民群眾趕到某個小島子上去的。你相信嗎?你不信我信!
主席話鋒一轉:“要把這個被顛倒了的關系再顛倒回來呀。要使我們黨的干部都弄清楚這個關系,人民群眾才是國家真正的主人。要在主人的監(jiān)督下,夾著尾巴,老老實實當好仆人。否則,主人有權用大字報向你炮轟,甚至撤你的職,罷你的官!
主席接著說:“為我們國家奠定基礎的是人民群眾,他們才是國家真正的主人吶。你們遼寧是個工業(yè)大省,產(chǎn)業(yè)工人多,給國家的貢獻也大,但工資卻很低。他們創(chuàng)造的價值,要比付給他們的報酬高得多。這不盡合理,是我毛澤東對不起他們,欠了他們債的。
現(xiàn)在國家底子薄,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建一座高樓要打好地基,再往上就會好一些,工人的待遇也會逐步提高的。目前能補償一點的,就是他們的生老病死、居住房屋、孩子上學,公家都盡可能包了下來。你去告訴陳錫聯(lián),你們遼寧一定要把工人勞保福利的保障工作搞好,否則,我就更加對不起他們吶!